“人生没有什么如果,宋小姐。”贾雯没有让宋唯蓝将这一番颇让人催人泪下的心声倾诉下去,而是直接打断了她:“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和禹谦已经生活在一起。”随后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眼光看向一边,不自然地说道:“你也有了别人的孩子,还是各走各的路,不要总将那些陈年旧事挂在嘴边儿了。况且,我实在没什么耐心,也没有兴趣听你讲故事。”
“好吧,”宋唯蓝停了下来,见贾雯神色冷淡,已经极不耐烦,随后苦笑一下:“我了解禹谦那样冷静持重的人既然选择与你结婚,就说明你在季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所以....即使你说我厚颜无耻也好,没脸没皮也罢,为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豁出去...求你......求你能让禹谦放盛牧青一回....”
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面无血色,颤声说道:“禹谦对我和盛牧青恨之入骨,是因为我们都欠他的,这辈子的债永远也还不清,我毫无怨言。可是...他手中掌握者盛氏财务丑闻的大量证据,还未完全曝光,我知道,他是想一点儿一点儿来,让盛家凌迟致死以解心头之恨......但....这些证据一旦继续曝光,盛牧青一定会锒铛入狱......”
说罢宋唯蓝哆嗦着冰冷的双手一把抓住贾雯的手臂,眼泪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流了下来,哀声说道:”看在你也是一个母亲的份儿上....求求你,放过他吧,我...真得不想让我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父亲....就算我再不爱盛牧青,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求你....”宋唯蓝紧拉着贾雯的手臂,声音却渐渐虚弱,随后便在她眼前慢慢倒了下去。
贾雯被她的一番声泪俱下的哀求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不由得五味杂瓶,什么滋味儿都有,又见她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差点儿给自己拽了个踉跄,她连忙蹲下来,扶起她,却见她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双手冰凉,不由得心中大骇,连忙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等到将宋唯蓝送到了医院,贾雯也觉得有些疲惫,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喘了口气,刚坐下来不久,就见急诊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走了过来,严肃地对她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吧,”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贾雯道:“你们这些怀着孕的人一定要注意,病人现在妊娠已经几个月了,身体却十分虚弱,本来就不适合怀孕,如果这一胎保不住的话,恐怕以后很难再怀孕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好好照顾。”说罢顿了一下,然后扫了一下周围:“看你这副样子,还是顾自己吧,病人的丈夫呢?没过来吗?我要和他好好说说该注意的情况。”
她有些纠结,于是便站了起来,刚才医生说宋唯蓝已经醒了,自己也给禹谦打了电话,估计他很快就会来接自己,不管怎样,自己对宋唯蓝已经仁至义尽,还是进去打声招呼,至于之后的事情,自有她的家人来处理了。
想罢她敲门进了病房,宋唯蓝正躺在床上,听到了动静便睁开眼睛,一见是贾雯,便强撑着坐了起来,双眼无神,随后虚弱地说道:“...谢谢你.....”所后又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喃喃说道:”幸亏你没事......”
贾雯望着她没有说话,突然想到第一次她来找禹谦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给人弱不禁风的印象,作为女人无论怎样不喜欢,但大多数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子的女人吧,见她如此紧张腹中的孩子,又想起医生刚才的话,想必宋唯蓝应该早就清楚这个孩子对于她的重要性,这也大抵是她来苦苦哀求自己的原因。
“宋小姐,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先走了。”贾雯并没有再多和她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却被宋唯蓝一把紧紧抓住衣襟,用无比悲戚的声音说道:“你一定知道了这个孩子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所以我怕真的不能失去他,同为女人,求你......”说罢看到了已经推门而入的禹谦,故意将声音突然间抬高,她大声说道:“求你可怜可怜我,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答应我放过盛牧青的对不对?”
贾雯见她这么死拽着自己不放,眉头一蹙,本想将宋唯蓝的手立刻一把拉开,可是不知怎么的,听到她提到孩子,又想到了医生说她以后都可能不会再有孩子的那番话后,心中却矛盾不已,在她的心中,宋唯蓝和盛牧青深深地伤害过禹谦,就如同伤害她一样没什么区别,所以她本是不应该对她的求情心慈手软的,可是还是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就那么呆呆地愣在那里,努力地用大脑反应着,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彻底断了这个难缠的女人的奢望。
宋唯蓝见贾雯没反应,看了一眼已经面沉如水,脸色发青,正冷眼看着这二人的禹谦,故意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贾雯有些呆滞,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被一旁疾步上前,已经处于怒火边缘的禹谦一把拉住手,连看都没看宋唯蓝一眼,随即就将她拉出了病房。
贾雯没想到禹谦会突然出现,见他一脸暴怒地拉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不由得有些惊诧,于是拽了拽他紧紧拉着自己的手,连声说道:“别走那么快啊,等我一下,你怎么了?”
可是禹谦没有回答她,仍然快步走着,直到差点儿撞上迎面走来的魏泽,这才停了下来。
魏泽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儿,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但也许是因为着急赶来的原因,原本拽酷炫的发型也早已凌乱不堪,正贴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没有任何形象而言,他见到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其神色异常,而是一把抓住禹谦,急急地问道:“哥,你们刚从唯蓝姐那儿出来吧!她在哪个病房赶快告诉我。”
禹谦心中正怒火难平,他冷声说道:“自己找去!”说罢没有再理会魏泽就拉着贾雯向外走去。
贾雯就这么被禹谦一路拉着,直到上了车,见他还是一副疾言厉色,怒发冲冠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委屈和火气。心说都是你惹得一大堆腌臜事,现在可倒好,还跟我撂起脸子了,于是便啪地一声将安全带解开,冷声说道:“开门,我要下车。我自己回去。”
禹谦本来就因为刚才听到贾雯和宋唯蓝对话而火气冲天,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尤其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面前,她居然一点儿立场也没有,轻而易举地就被自己的仇人所动摇,被人利用,还口口声声地说理解自己,支持自己,永远和自己共进退。现在不但不知错,还和自己耍上脾气了,居然还要下车,他只感觉胸中的火气蹭蹭地窜了上来,伸出手使劲儿一下子按了门锁键,将所有的车门啪地一声牢牢锁上。
随后烦躁地拉了拉领口,紧皱眉头,冷声说道;“我问你,宋唯蓝跟你提出那种无理要求,为什么要摇摆不定,不立刻拒绝她?”说罢又用力按了一下方向盘沉声道:“还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理她,你为什么不听?偏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你说什么?”贾雯不由得有些惊诧,瞪大眼睛听完禹谦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因为自己没有断然拒绝宋唯蓝的要求,就和自己发了这样大的火儿,自己现在怀着孩子行动不便不说,还要为他这乱糟糟的事儿善后,一句好没得着,还落得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般埋怨,自己这般委屈到底图的是什么。
想到此处便更觉得心中既酸痛又委屈,脸不由得涨得有些红,随即大声说道:“你问过我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就这样擅自认定我摇摆不定了!要不是她硬拉着我还突然晕倒了,你以为我愿意管啊!谁愿意管你的烂事儿!这一天还没完没了了,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大发脾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禹谦见从她嘴里说出自己原来是这么的不可理喻,不由得皱起眉头,一股夹杂着憋痛的火气一下子就从两肋窜了上来,只觉得快喘不上气来。自从自己将心中的心事都统统告诉她之后,本以为她会理解自己的苦衷,至少他认为,她是生命中唯一一个,也是最懂自己的人,可听听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真是摧心剥肝,简直能气得自己吐血。
想到此处,还想说些什么的禹谦使劲儿按捺下胸中的窒息和火气,握了握手没有说话,而是沉着脸启动车子开了出去,一直到回家以后,阿姨已经做好了饭,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谁也不理谁地吃起了饭。
见二人神色不对,心想这整日蜜里调油的小两口这是吵架了,于是阿姨收拾收拾就赶紧告辞了。贾雯心中一肚子怒气和委屈,本来连饭也不想吃了,可是摸了摸肚子,不由得黯然伤神地想道: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再怎么生气,也要忍着把饭吃了。又想到禹谦一副不至好歹,仿佛比自己还冤的德行,心中酸涩,眼泪不由得涌了上来,在眼眶中泛着,心中恨恨道:以后咱们娘俩好好的,你那个没人性的爹,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再也不理他了。勉强吃完了饭,贾雯冷着脸将碗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没理禹谦,随后站起身来,转身向卧室走去,接着砰地一声巨响就将门狠狠地带上了。
禹谦见她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就这么摔碗走了,心中郁愤不已,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饭,索性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将碗筷收拾到一边,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紧皱想了想,便朝书房走了过去。
坐在了桌案前,他打开了一份资料,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心如乱麻,却连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头脑中反反复复徘徊地都是今天在医院看到的一幕。其实,他从来都知道,贾雯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这种心软可以称之为善良,可是在仇人面前在如此心慈手软就是大忌了,如今自己说的话她不仅听不进去,还跟自己较上劲了,对自己,横眉冷对得就跟对头冤家似的,想到这儿,他的心便没由来得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