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市公交总站外。
任北坐在一个长椅上,抬头望着四周密集的人流,惊魂未定,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如果有旁人在此,定然会看到,此时的任北脸色苍白,似乎正陷入极端的惊恐之中。
虽然此时是白天,琼海市的冬天并不像北方那么寒冷,甚至在越接近午时气温还有点热。
但是任北却觉得遍体通凉。
此时的他脑海里还充斥着片刻之前遇到的情景:
片刻前,任北晃悠着进了琼海市公交总站,正朝着去往礼县的公交站台走去。
“任北……”
突然间,一声呼唤声传来,有人叫任北的名字。
只是这声音传入耳朵,让任北感觉相当的熟悉,就如同一道闪电猛然击中大脑,让他产生了片刻间的停顿……这声音,怎么像是苟班长的?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熟悉的黑色圆形脸盘子印入了任北的眼帘之中。
“苟班长?”
任北下意识地呓语着苟德诺的名字,脑海里满是疑问,心里想着……难不成是我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饿得产生了幻觉?
只是面前几十米开外的那个人影,却又是如此清晰,而是此时还露出了苟班长才具有的一口白牙,似乎正对自己笑着。
顷刻间,一股子寒意从任北心底泛起,瞬间充斥全身。
“妈呀!鬼啊!”
任北小时候听过太多有关鬼怪之类的故事,他印象特别深的一个就是曾听说过人死以后,灵魂不会立刻消失,甚至可能会去拜访曾经相熟的人,直到头七之后,才会去投胎转世。
以前对于鬼怪的传言,任北只是当作故事,没料到今日此刻却真的让他遇到了。
岂能不害怕?特别是任北知道……苟班长的死完全都是因为他啊!
几乎是任北这一生中跑的最快的一次,几乎赛过了刘翔的速度,瞬间就往公交总站外面,人流密集的地方奔去。
……
“咦,这是咋了嘛?”
苟德诺挠挠自己的脑袋,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疑惑。
开心的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如此轻巧地就寻到了任北。
疑惑的是那家伙一看到自己就双脚开溜……真是滴,比在部队训练时候跑的快多了嘛!
苟德诺完全不明白此时的自己,在任北心里已不是活人,而是个本应不存在,来此处找他索命的鬼。
……
“苟班长,我真不是故意的害你的,你千万别再来找我了。”
当日听到苟德诺死亡的消息,任北曾因心里极度的内疚,想过自杀。
可是如今几天过去了,当时的那股子内疚已经被磨灭了许多。
再加上想着礼县的父母,任北都明白当日的自杀心思,完全是因为太冲动之下产生的,如果此时让他再下这样的决心,是绝不可能的。
而且经历过了这么一遭,任北甚至有点怕死了,他害怕自己像苟德诺那样,顷刻间说没了就没了。
花了好大一会儿,任北才平复下心里的恐惧,他望了望车站的方向,才再一次鼓起勇气,打算再进去一次。
另一边,苟德诺并没有朝着任北逃走的方向追来。
当然,他即使有这个想法此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上的伤,特别是屁股上那几处伤疤,一剧烈运动就牵扯得特别的疼痛。
“俺就在这里等着,这小子要回家,肯定还得进车站来搭车。”
苟德诺心里有了计较,就问了去礼县的车是什么时候开,在得知近一个小时才有一班车后,他干脆提前买了票,然后上了车,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这边任北小心翼翼地再次溜进车站,四处找找,没有发现苟德诺的身影,心里终于肯定了他自己之前的猜想……一定是我撞到苟班长的鬼魂了。
他敢肯定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对他的呼唤,绝不是幻觉,因为那声音太真切,而且刚才亲眼所见的苟班长的那副模样,也太逼真了。
“苟班长,你放过我吧,我回家后给你烧香……”任北低语着说道。
任北再次确信了苟德诺的“鬼影”真正地消失不见,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大概是自己承诺的回家后给他烧香的誓言起了作用,这才放心大胆地去买了车票。
任北上车的时间比苟德诺晚了不少,而这辆通往礼县的公交车上坐车的人比较多,待他上来后,后排的位子上已经坐满了人,所以任北只好选择了靠近车门口的一个位置坐下。
之所以任北没有看到苟德诺,是因为苟德诺个子不高,再加上苟德诺早就瞅到了任北,担心任北再次逃跑,于是特意低着头,这才没有被发现。
苟德诺心里想的是……嘿嘿,小子,等待会儿车开了我再去找你,到时候看你往哪里跑!
又过了一小会儿,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都上了车。
这种跑市和县的公交车,不像琼海市区类的公交车那样属于自动售票,所以都配了一个售票员,专门负责收取途中上车的乘客的车票费用的。
而这辆车的售票员是位四十多岁的妇女,长着一个圆脸,身体比较富态。任北一看,她的这脸差不多要比苟德诺的大上一号,唯一比苟德诺耐看点的,就是没有苟班长那么黑。
“大家坐好了啊,车子马上就要开动了,还没有买票的赶紧买票。”
大概过了三两分钟,司机看了看车门口,确定没有人再上车之后,终于准备发动车子出发了。
也就是车门刚要关闭的那一刻,突然有个人影从车外伴随着逐渐要关闭的车门闪身而入。
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个子刚到一米七的男人,他脸型消瘦,一副眼睛显得不是太有精神,如果不是他左脸脸颊上那颗比较明显的黑痣,定然会是一个让人过目必忘的极为普通的平常人。
只是此人脸上的那颗黑痣显得太突兀了。
所以当他一上车,任北一抬头看到此人的时候,心里就“噔”的一下,眉角也不自然地跳动起来。
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怎么让我感觉有点熟悉呢……任北仔细地在脑海的记忆里搜索着,他能感觉到对此人的熟悉中,隐隐竟然带着一丝浓烈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