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什么?是北太平洋的鳕鱼,珠穆朗玛峰的山巅,舞会里的探戈舞步,还是麦田里不经意间被风吹动的发,撩拨起的动人的心弦。人这一生,经历过很多,感悟了很多,也曾厌倦过风雨无情,阴晴圆缺。蓦然回首时,却又发现,往昔碰触过的雨落风拂,似乎最令人难以忘怀……
夕阳的余晖褪去晚霞最后一抹的酡红,笔直的柏油路直通那橙红的轮盘,黑色的机车疾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低吼的野兽,在沉默中压抑,随时可能爆发。车身在弯道处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如同滑翔的巨鹰,平稳漂亮。轮胎在柏油路上留下的焦黑的印记如同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也如同在追寻那遗失在过往的时光。
CM酒吧是C市最大的酒吧,专属于富人的娱乐场所。酒吧老板是一个女人,名叫柳筱筱,调的一手的好酒,熟识她的人都喜欢称她柳爷,道上的人,手上有些势力。
“一杯威士忌。”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机车服的女人,身形高挑清瘦,有点像舞蹈生。她走到吧台前坐下,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深蓝色的齐肩短发,漂亮的眼睛中,有些懒怠,她补充道,“杰克丹尼。”
“丫头,不打算换个口味?B52轰炸机,刚到的。”不用看,柳筱筱就知道来人是谁,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栗色卷发有些随性,红唇微微勾起,宛若带血的玫瑰。
看着高脚杯里黄色的带着果粒的液体,纪遥挑眉:“橙汁?”
柳筱筱凑过来,狭长的狐狸眼盯着眼前的人,修长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你要开车。”
总是这样,纪遥也很无奈。
小憩了一会儿后,纪遥熟练地走到吧台后帮柳筱筱调酒。柳筱筱调酒的技术好,但她很少动手,若不是今天调酒师请假了,柳筱筱也舍不得待在酒吧里。纪遥跟着柳筱筱混过一段时间,调酒技术虽比不上柳筱筱,但比起普通的调酒师还是绰绰有余。
有人来接班,柳筱筱自是巴不得,翘着腿坐在转椅上,倚在吧台上吞云吐雾,妖娆的身段令人垂涎,狐狸眼慵懒地眯着,仿佛看淡了生死。
柳筱筱盯着她:“剪头发了,挺酷的……有七年了吧,还是不打算回去吗?”
“不回去。”她将调好的鸡尾酒送过去,回来后又接着说,“不是还有你吗?”
她从柳筱筱手边的烟盒中取了一支烟,点燃后半趴在吧台,吞云吐雾,棕色的眸子里满是疲倦和漫不经心。
“宁姨要是知道你跟我好的没学到,就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她定会灭了我……”
纪遥抖掉烟灰,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一团雾气,她又将雾气吹散,似乎是故意做给柳筱筱看。
柳筱筱也是无奈:“准备留几天?”
“看心情。”
“那行,明天帮我接一个人。”见纪遥抬眸,似乎在问报酬如何,她又接了一句,“跟以前一样。”
“成,地址发我。”
“秦开明天回国,你……”见纪遥那副又颓又丧的模样,柳筱筱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纪遥有严重的暴郁症,易怒,且睡眠不好。秦开是著名的心理医生,她想着让纪遥去找秦开看看,顺便调理一下,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她貌似不会去的。不过她的状态倒是比七年前刚回来的时候要好得太多了。
“有客人来了。”纪遥将烟蒂插入烟灰缸,发出滋啦声。她过滤掉柳筱筱的话,很自觉得去调酒,除了飙车,调酒算是她的另一大爱好,至少在调酒的过程中,她能够静下心来。
柳筱筱是纪遥老家的邻居,两人关系挺好,纪遥十六那年被她伯父接回来,却又因为和她伯父吵架被送去了她奶奶家里,也就是柳筱筱口中的宁姨家中。在宁姨的劝说下,纪遥去读了高中,也参加了高考,更是考上了C大,但考上C大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她所有的消息全都消失不见了,好像世上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好在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CM酒吧,好像在告诉众人,她还活着。
“我走了,回见。”纪遥不喜欢喧闹,人一多,她就会选择避开。
天已经黑了,城市的夜空晕染上了神秘的紫色,各色的灯光亮起,恍若打造在地表的星河。
她叼起一根烟准备点火时,看见有一个男人站在她车旁边。那男人穿着黑色卫衣,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牛仔衣,卫衣帽子盖在头上,脸逆光有些看不清,但大致轮廓还是好看的。他在吃冰淇淋,有点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在灯光下,又有一种抑郁公子的模样。
不过她对男女都不怎么感兴趣,再怎么好看的皮囊,在她看来都是一副空壳。她不喜欢让人抽二手烟,便取下烟,揣进了机车服的兜里。
她刚靠近,还没说话,那男人手上的冰淇淋就掉了,正好砸在了他的皮鞋上。两人相互看去,她直接撞进了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有些微怔。这个男人好看得有些不像话,他眉眼间的神色淡淡的,整个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唇形很好看,如果笑起来的话,应该会更加养眼。
“你弄掉了我的冰淇淋。”在纪遥开口前,男人先说话了。
她看着他,有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声音冷淡:“不是我。”
“可以查监控。”他指着对面路灯上的监控器。
纪遥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确实有个监控,虽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是调监控太麻烦,不过就是一根冰淇淋而已,她赔给他就成:“多少钱?”
“鞋也脏了。”
她顺着他的话往他脚上看去,看到鞋子的牌子时,她愣了一下,具体是什么牌子她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价格貌似在20000美金之上。
“还是调监控吧。”赔一根冰淇淋她还能接受,这双鞋……她还是愿意麻烦点。
调监控比较麻烦,而且现在都已经这个点儿了,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也下了班。不过这男人貌似有些背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就让监控室的人来了。
她不喜欢这些麻烦事,有些烦躁,眼尾氤氲了红色,她倚在路灯杆上抽烟,烟雾遮住了她的脸。那男人规规矩矩坐在长椅上,用纸擦拭他的鞋,不过因为纹路原因,根本擦不干净。
夜已经深了,街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
她抽完一支烟后打算接着抽第二支,但还没点燃就被那个男人给拿走了。
“人来了,我们上去。”是那个男人,他过来得悄无声息,拿走的她的烟也没打算还给她,而是很自然地夹在了自己耳朵上。
她瞥了一眼,收烟和打火机,不打算和他计较,劳心费神。
监控调出来了,但因为角度刁钻,怎么看都是她撞掉了那个男人的冰淇淋,这件事证据在这儿,她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