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炎眉头拧起，“不送去疗养院治疗吗？”
鹿小沅心里也清楚，以鹿秋珍现在的精神状态，送去疗养院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如果只是去普通疗养院的话，用不了几天，安志国肯定就会找到她的，而私人疗养院，按照鹿小沅目前的经济能力，完全负担不起这高额的费用。
所以，她想再等一等。
“我可以……”
“这是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来吧，”不等谢炎说完，鹿小沅就打断了他。
言罢，鹿小沅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
她知道，谢炎是想帮她，她也领会谢炎的好意，这些费用，对于谢家来说或许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她还是想要依靠自己。
“那就先依你吧，”谢炎说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夜色越来越来浓，鹿小沅抵抗不住困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连谢炎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她都没有被惊醒。
谢炎帮她掖好了被角，留下一盏小夜灯之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阳台的门开了半扇，谢炎斜靠在门框上，指间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夜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阳台上没有玻璃窗，呼啸的风中混合着稀疏的小雪粒，几乎都要吹到了他的脸上，他仍是浑然未觉。
虽然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和大多数的情侣一样，谢炎还是隐隐感觉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淡淡的疏离。
是因为他太贪心了吗？他注视着远方昏黄的路灯。
***
鹿小沅彻底把鹿秋珍安顿好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
说来也巧，她请到的那位阿姨也姓王，叫王文琴，还和房东有一些私交。
鹿小沅从附近超市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叫嚷声。
“是不是你把我的宝宝藏起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
鹿秋珍不依不饶地扯着王文琴的胳膊，神色狰狞。
王文琴被扯得踉跄两步，扶住桌子才站稳脚步。
“抱歉啊，王阿姨，”鹿小沅连忙拉开鹿秋珍，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连哄带骗说道，“你乖乖听话就带你去看你的宝宝，你要是再闹我就不带你去找他了。”
王文琴把鹿小沅买回来的东西拿到厨房，“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呀，大部分时间还是蛮安静的，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坐着……”
“小沅！你是小沅！”
鹿秋珍看见鹿小沅突然露出兴奋的笑容，“来，你坐这里，”她说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妈妈去给你拿糖吃，拿糖吃……”
看着鹿秋珍翻箱倒柜地折腾，鹿小沅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其实在没有进安家之前的一段时间，鹿秋珍对鹿小沅还是很好的。
而安志国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鹿秋珍开始没完没了的抱怨，渐渐地，也就不给鹿小沅好脸色了。
“我记得放在这里了呀，怎么找不到呢......”鹿秋珍喃喃道。
她拉开抽屉，认真地翻找着，仿佛真的在这里放了东西一般。
鹿小沅不忍看她失望，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还有几颗糖，便掏出来给鹿秋珍看，“别找啦，我都已经拿出来了。”
“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鹿秋珍慢吞吞地站起来，恰巧听见有人敲门，鹿秋珍就去开门了。
“你找谁啊？”鹿秋珍问。
鹿小沅起身，“找我的。”
“哦，你是小沅的同学吧，赶快进来，你们先玩儿着啊，我去给你们做饭。”
“怎么回事儿？”谢炎用眼神示意鹿小沅。
他记得她们关系一直不怎么好的，突然撞见如此融洽的画面，谢炎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她总是这样，时好时坏的，有时候甚至会停留在以前的某一个时间点，比如现在，她应该是以为现在还在我很小的时候了。”
“怪不得。”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说法，鹿小沅话音刚落，厨房里就传来凄厉的尖叫。
鹿小沅和谢炎慌忙跑过去。
鹿秋珍手里举着一把菜刀，切菜板上的西红柿被拍碎了，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浅色的汁水顺着纹路一滴一滴落在干净的地面上。
担心她会伤到人，趁她不备，谢炎上前一步，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他杀了我的宝宝，他杀了我的宝宝……他是杀人凶手……”
鹿秋珍蹲下身，把自己缩在碗柜之间，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
鹿小沅准备去扶她的手顿住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谢炎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她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碎了。
鹿秋珍又闹了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需要帮你们做点东西吃吗？”王文琴问。
鹿小沅：“不用了，您今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鹿小沅和谢炎两个人。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谢炎接了一杯热水递给鹿小沅，“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尽早送去疗养院比较好。”
他神色严肃，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
“她需要时刻有人在她身边看着，而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开学了，你不能总是守着她，虽然有王阿姨照顾，但是王阿姨晚上也还是要回家的。”
“你让我想想……”
“别忘了，安志国现在还在紧盯着你们，即便我们现在知道是他导致了安逸泽的死亡，但我们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能把他怎么样。”
鹿小沅垂下了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她又欠了谢炎好大一笔人情呢。
“那我尽快安排。”
“嗯。”
安家
安志国一把将桌子上的一沓资料扫到地上。
最上面是一张照片，鹿小沅正小心翼翼地馋着鹿秋珍朝一栋破旧的居民楼走去。
安志国脸色铁青，冲着王斌吼道，“现在好了，一个两个的都知道了，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鹿小沅居然会来把鹿秋珍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