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卫蛟觉得身上不是那么痛了，血液流转的更加通畅，浑身暖洋洋的，唯一比较尴尬的就是，某些部位起了反应，即使自己已经十分克制，看了看眯着眼睛的老人小声说道“这个酒果然不一般，这伤好的很快啊”
“嘿嘿，这酒可是千金难求，发酵时间长，收集材料也不易，十年能出那么一坛，就连我也不过喝那么两回，这回借你光了”李青鱼微红着脸，说话有些大舌头。
李正钦冷哼道“你要是勤快点没准能多弄两坛”
卫蛟稍一思索说道“不如这样吧，前辈你告诉我需要哪些原料，过些时日我回国收集一些给您带过来”
李正钦没有言语，眯着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说道“你先不用回去了”
卫蛟愣了一下急忙道“可是情报....”
话没说完李正钦便开口道“我准备让青鱼跑一趟，一来他去比你要安全些，二来我有几件事要让他去办”
“师傅，我刚从西边回来还不到半年，怎么还要出去”卫蛟还没说话，李青鱼先不干了。
李正钦骂道“这次不一样”
“哪不一样”
李正钦气道“混账玩意，让你去你就去，以往都是让你在西方活动，让你了解敌人是什么样，这回不一样，你从来没去过华夏，让你回去是让你看看你的根在哪”
李青鱼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根就在这片森林里”还有一句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也是在你这”
李正钦叹道“你从哪来的，就要回到哪去，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归属，只有浮尘，是没有根的，如果你想做浮尘，那你还来这世间走一遭干嘛”
“就这么一直下去不是挺好吗”
“好了，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启程，卫小子留下，你先回去准备吧”老人摆摆手说道。
李青鱼见事情无法挽回，起身离开，但是没走远，在旁边木屋下侧耳倾听。
在卫蛟不明所以的表情下李正钦低声念叨了句“小聪明”
随后卫蛟一瞬间就感到周围环境发生了些变化，似乎空气凝住了，夜晚的微风也感受不到，连外面响个不停的渡鸦叫声也消失了。
“不用紧张，罡气运用的小手段，等你周身大穴开了半数以上自然而然就会了”李正钦淡淡说道。
李正钦说的小手段在卫蛟眼里无异于是神通了，看着老人的目光里愈发敬畏“前辈，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你多大了”李正钦说道。
“23”卫蛟答道。
李正钦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把玩着玉质酒杯，似是缅怀着什么，轻声说道“正是男儿大好时光，有勇气，有朝气，有梦想，向烈火一般想要照亮这个世界，即使在厚重的乌云里也能抓住阳光，但有时也会石头里凿金子，愚蠢至极”
李正钦这时候才像一个老人，如同普通人家的长辈和晚辈说些缅怀少年时光的话题，卫蛟只是安静的听着。
李正钦叹了口气继续道“实际上青鱼他比你还要小三岁，或者两岁，二十年前有人把他送到我这时应该是刚下生不久，最多一年，这些年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就陪我这个糟老头子，早年我也带他出去过几次，再大些就自己一个人去，15、6岁的少年就敢和狼部那些狼崽子打生打死，有一次打输了，半条命都没了，就在旁边林子里蹲一宿，我就在屋里看了他一宿，青鱼虽然不说，但是那股子傲气怎么也掩饰不了，就打那次以后，再也没输过，不说别的青鱼的资质哪怕放到几百年前那也是顶尖的，我虽然能教他顶尖的武学，教他大道至理，但有些东西又岂是语言、文字能够教的会的，他的前十年除了我就是这片林子，他的后十年不是与野兽厮杀就是在磨炼武道，人情世故他不懂，以往认识的人没有一个称的上是朋友，这对谁来说都不是幸事，别看他对你乐呵呵的，如果你明天就死了，他一滴眼泪也不会掉，更不会伤心，因为他心里有大片的空白，除了我他不会关心任何人，对人，对事冷漠的很，心里除了我这个糟老头子没有任何归属感，认同感，这一点是我没法教给他的，武道也是悟道，没经历七情六欲，没见过色彩斑斓的人生又怎能得道”老人像是说给卫蛟听，也像是自言自语。
卫蛟苦笑道“那我还是挺幸运的呢，至少我身边有一群狐朋狗友，不是那么寂寞，青鱼他”话未说完，有些欲言又止。
“算是孤儿吧，我初次见青鱼这孩子，就发现他命格太弱，可以说命比纸薄，本不欲收养他，但我与他本家有段因果，收养他就是了结这段因果，给他取名鱼字，乃是下三畜，任人宰割，物极必反，能压住他那命格，天晓得他以后会有多苦，人老了，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别嫌弃老头子话多”李正钦说道。
卫蛟一脸郑重的说道“前辈肯和我说这些话就是看得起我，前辈需要我做什么吗”
李正钦站起来，转身走向摇椅，待坐下后才说道“早些休息吧，等稳定些在治你的伤”
卫蛟等了一会，见没下文，皱着眉道“前辈我.....“
“这些话我从没和青鱼说过，今天就是老头子无聊找人聊聊天，没别的意思”李正钦停顿了一会又说了一句“以后青鱼如果有需要的话，希望你能靠他近点，最好能站在他身后”
“明白了”卫蛟说完拄着棍子退了出去，顺手关上门之前，看着老人背影，他觉得在这一刻老人似乎要应那明月之邀，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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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李青鱼裹着一身带毛熊皮大衣，脑袋上扣这顶毛茸茸的大帽子，到小腿的鹿皮靴子，远远望去真就像一只大狗熊一般，对此李青鱼好生埋怨，但是拗不过师傅，只能穿上，用李正钦的话就是入乡随俗，入了世俗至少穿衣打扮不能显得那么另类。
“去吧，记得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便好，无论对人对事，刚刚嘱咐你的三件事不用急着办，先把卫小子的事办好，这一路多走走多看看”李正钦站在木屋后面，刚好对着木屋的窗子，脚下是一陡坡，下了坡不远处就是那条大江，被冰封的晶莹剔透，宛如一条冰晶巨龙。
”知道了，师傅您保重身体，回来给您带好酒”李青鱼在老人身后说道。
“去吧”
李青鱼慢慢走到老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刚一抬脚忽然转头道“师傅，您可千万别老死了”说完人就朝下方掠去。
李正钦大骂道“混账玩意”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看着足尖只是轻点几下就逐渐变小的身影，李正钦提了口气，高声道“过了江，用走的，记住了行万里路，练红尘心”瞬间惊起周围成片的鸟雀。
又等了半响，直到李青鱼身影变成小黑点，目力所及再也看不到，李正钦转身对着后面的卫蛟说道“走吧，回了”
卫蛟脑子里想的却是李青鱼说的“千万别老死”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道“这种极道强者，宛如陆地神仙的人物也会死，还是自然的老死，是啊，谁敢言不死呢？”
待卫蛟反应过来，老人已经走出老远，卫蛟赶忙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