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伊敲门：你好，言六月的家属；
医生开门，顾水伊看着病床上的言六月有些害怕：哎，你行不行，不行就出去这不是捣乱吗？
顾水伊赶紧走过去，言六月好像断了呼吸，顾水伊左手放在言六月的胸口右手砸上左手的手背上，言六月吐出了一口气：姐姐，你看这孩子懂事，知道我不要他他就不来了；
顾水伊抱着言六月：小六，以后迟欢也是你的；
“姐姐，你说这是笑笑吗？”
“对呀，这是笑笑，我们笑笑是心疼妈妈。”
医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也许医生最大的仁慈不过就是手起刀落快狠准。
“姐姐，好痛。”
顾水伊紧紧的搂着言六月：小六，别怕；
“啊···”
并不隔音的门把言六月这声痛苦的喊叫传的很远，迟厉霆想：完了；
顾水伊把言六月的腿放下，整理好着装：姐姐带你回家；
顾水伊抱着言六月出去，医生开了门，迟厉霆赶紧去接人：滚；
迟厉霆伸出去的手僵硬的放下。
“啧啧啧，这么小的姑娘尽做些不要脸的事。”
“可不是，要是我的女儿我就在生出来的那一刻打死在床底下。”
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出现，因为本身不关自己的事所以刻薄些没事的，哪个年代都不缺刻薄的人。
迟厉霆拽紧拳头想要打人：迟厉霆，你说你有权利动手吗？
顾水伊的话轻轻淡淡的，就像怀里没抱着一个人一样的。
“小六，你自己能站一下吗？”
“可以。”
把人轻轻的放下，顾水伊走到说闲话的人面前：不好意思，你们的话我听不惯，他没资格打人我却是可以的，今天就教你一句祸从口出；
“啪啪啪”连着三个耳刮子打的人集体懵，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跳着脚要回手，顾水伊又是一耳光，这人呐只要打痛了就自然不敢动了。
“什么样的家教养出这么刻薄的人出来了？我妹妹怎样轮得到你们说？还有你”顾水伊食指指向医生：我生病来医院是给了钱的，这份钱里有你的专业有你的技术但最重要的是要有医德，你有吗？
医生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怎么没有？
“你有？你是医生你能有偏见吗？来医院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患者，二是患者家属，其余的关你什么事？”
这话一出医生像是被拍了一棍瞬间清醒了，她刚才做的确实很失败，即使知道言六月紧张到呼吸不顺也没采取措施，如果不是她的那两拳也许言六月就被憋死了。
“对···对不起。”
顾水伊抱着言六月：我们回去；
一个女孩子抱着另一个女孩子走的笔直，后面的几个妇人都不敢叫嚣了，这女孩子真的不像好人。
迟厉霆紧跟在后面，停车场。
“迟厉霆，这车子是我婶婶的你把钥匙给我。”
平静无波的语调和每次胃痛出院是一样的。
迟厉霆赶紧掏出了钥匙。
顾水伊把人放在副驾驶自己转身就进了驾驶室，留迟厉霆一个人在原地站着没动。
“姐姐，去郊外。”
“住家里方便些。”
“姐姐，我想去郊外。”
车子转头去了郊外。
“姐姐，等我好了我们去异乡村把爷爷接回来好不好？”
“好。”
顾水伊把杯子好好的拉整齐。
“爷爷回来了，我们就去A市把叔叔和婶婶接回来，婶婶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显怀了吧。”
“好，去A市。”
“等叔叔回来要叔叔种果树，他去年就答应了的。”
“好，我们去买树苗。”
“姐姐，我睡一下，明天让珊姐给我煮馄饨。”
“好。”
“姐姐别担心会好的，这些痛能承担的就总会过去，你别心疼。”
“···好。”那压抑的哽咽声呀。
第二天李多谷提着医药箱来了：这还是要挂两天消炎水的，你呀跑的太快了；
言六月伸出手挂水：你技术好吗？可别废了我的手；
“言六月你和顾水伊一样总会忘记我做什么的。”
言六月看着针慢慢的推进血管：李多谷你遇见最多的病人是不是我？
“可以这么说，能一年三番五次把自己弄医院去那也是本事。”
“李多谷我这是流产。”
李多谷调点滴管的手一顿：我知道；
“你···你别对我这么好。”
“言六月你总会忘记我是做什么的。”
把隐晦的爱藏在浅浅的工作里。
顾水伊看见李多谷来了就笑了：你来了也好，在这里玩一下我去市里买些东西来；
“好呀。”
“姐姐，别去找迟厉霆。”
“为什么？”
“也别去找安然。”
这下顾水伊和李多谷脸色一变：姐姐，只怕我是第二个知道的，就是我说把孩子给你的那天；
“你狠。”
那么的不显山不露水。
“好说，你赶紧去赶紧回。”
半个月，顾水伊和言六月住在郊区而迟厉霆一次也没出现。
“姐姐你回去吧。”
“为什么？”
“哎，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不离开他怎么来？”
顾水伊想笑：你呀；
“所以，让他来，我给他补偿的机会，然后他过他的日子我放了我自己。”
“你呀，什么时候都这么清醒。”
“得不到呀，姐姐明白吗？”
顾水伊中午离开，言六月接着刺绣，现在的她更能沉静在这件事里，果不其然，下午四点迟厉霆回来了。
“现在不适合刺绣，对眼睛不好。”
迟厉霆小心翼翼的说着。
“没事。”言六月手不停的回话了。
迟厉霆有些惊讶，他以为言六月肯定是不会回话的。
“我让章丘在他姐姐那里拿了些馄饨我去给你煮。”
“好。”
不论迟厉霆说什么言六月没有反驳半句一天两天：小六，为什么？
迟厉霆真的想不清。
言六月放下鸡汤碗，以往这些她都不吃的。
“迟厉霆你心里有愧我知道我给你弥补的机会，就这么简单。”
“简单？”
“迟厉霆到···到也不用事事有回应，懂了吗？就像我爱你我不说你也知道，你想心里好受些我也懂，所以等这个月满了那我们就两清，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可以不用管我你也不会听，那就这样吧。”
原来是这样，你只是怕麻烦而已。
事情到了这一步迟厉霆真的技穷了，言六月越来越安静，打赤脚的时间越来越长，头发一直披着，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至极，而H市的温度也越来越高，言六月就把绣架搬到了凉亭。
迟厉深踩着单车来了：小六；
围墙外传来的声音言六月笑了。
门开。
久不见的少年郎突然出现了：小四；
“叫四哥。”
迟厉深把车子推了进来。
“你呀从小就争着做哥哥。”
车子放好，迟厉深摸摸言六月的头顶：做我妹妹不好吗？四哥保护你；
言六月笑了：可是我忘不了你哭得鼻涕长流的时候；
“小六，我也记得张嘴哭的时候你送了颗糖进来，是不是。”
言六月低着头回忆着往昔。
“小六，张嘴。”
下意识的言六月就张开了嘴，嘴里一甜：什么？
“冰糖。”
“哥哥去给你做面。”
言六月看着在厨房煮面的人：四哥，我很好；
迟厉深没说话好像没听见，言六月的右手抚上左手的手腕处，那里一片狼藉。
迟厉深是迟厉霆找来的，每夜言六月都在做噩梦，在痛极的时候就狠狠的咬着手臂，那感觉就像要把那块肉咬下来脸皮带肉合着血吞了，即使如此第二天还是好好的站在迟厉霆的面前，没有半句怨言，甚至没说过孩子半句，昨天晚上言六月刚抬手要咬的时候迟厉霆赶紧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言六月突然醒了，头伸出床帐死命的吐，迟厉霆以为言六月醒了刚想说什么，可言六月眼睛都没睁开又接着睡了，言六月你这哪是在给我弥补的机会呀。
迟厉深把面放在凉亭的小桌子上。
“小六，等大学读完了我就回保安山把爷爷迁去异乡村，然后我就找一家学堂教书，等你和伊伊的孩子能读书了就放在我的年级，如果他们不听话我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然后我让伯娘和婶婶给我找个姑娘生个孩子，这样我就不让我孩子和你孩子争大了，你看，小六，未来很美好是不是？”
言六月吃着熟悉的面听着未来的美好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了，迟厉深真的是个很温暖的存在，他对她很好，从小如此，即便打不赢但只要有人欺负她他操起家伙就敢打。
“小六，你信四哥，会好的，好不好？”
言六月放下筷子转身抱着迟厉深无声的哭：四哥，我的孩子还不会动就没了；
“小六，孩子是心疼你年岁小就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小六的身体好了年岁大些了他自然就会回来的。”
“我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委屈的音调迟厉深心如刀割。
“我觉得肯定是个男孩，他要保护妈妈的，但是妈妈的胃不好他知道你难受就先离开了。”
“不是，是迟厉霆不要的。”
迟厉深轻轻拍着言六月的背：小六，我们总要找个理由去原谅他，这是放了自己，好不好？
如果这时候的言六月问一句：四哥，过年的这段时间你去哪里玩了？
那也许之后很多的事都不会是这一种结局，跟她说找个理由原谅别人就是放过自己的四哥这辈子也没能回异乡村教书也没能三尺教鞭三寸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