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北境使团出使之际,布勒便在公孙玉龙的引见下与北境当今国主有过一次深谈。
当时在场的还有狄青及国主新任命的司钱官许攸之。
许攸之乃北境司库许義第三子,自幼聪明过人,尤其精于心算,深得其父喜欢,成人后由其父推荐至内库成为一名库吏,因其为人心细精于算术,几年下来内库账目在他就任后就未曾算错过一笔,后经上司推荐给国主,公孙瓒曾问道:“为何你任库吏以来帐目从不出错?”
“责任重大,如履薄冰,不敢有错。”许攸之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前任不够尽责。”公孙瓒调侃道。
“非是他们不够尽责,而是我北境财政体制过于老旧,货币种类繁多而财货价格体系混乱,是故难以操作。”许攸之答道。
“说说你的想法。”公孙瓒问道。
“臣认为应效仿商国,由朝廷统一发行国家货币来取代民间散币,将货物价格以货币单位来衡量,使之交易。”许攸之建议道。
国主听完后并没有发表意见,后来只是将其从内库调入铸钱局。
一番行礼四人安坐,公孙瓒对众人言道:“三年前,这位许大人建议本公发行本国货币,本公未允,今日想听听两位先生之见。”
“在我看来,现如今中原诸国大都发行自身货币,来消除以货易货时价格不一而引发的交易不便,但需要发行国家需有强大的财货作为支撑,来稳定民众对于货币信任,否则便会适得其反。”狄青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公孙瓒面色平静:“本公之所以未马上实行,其原因使在于新政还未辅铺开,北境财货也无法与中原列国相比,特别是现在国难当前,若此时冒然行事,恐生变乱呀。”
“在下不同意这观点,新政虽未铺开,但不代表不可以有所为,而我认为,越在此时,越是可以有大作为。”布勒说道。
“先生教我。”公孙瓒诚心问道。
布勒分析道:“现中原逐渐进入大争之势,列国因多年快速发展,物资已逐渐丰足,各国虽然都有自己的货币,然而除商国外民众对于新币基本都持观望,民间交易仍多以金银。有金银在手,中原诸国均畅通无阻,所以中原诸国虽发行了货币,因民众不认可所以并未造成大的流通,相反却抬高了金银的价格。如此便是我等机会,因此北境需反其道而行之,强行由国家发行货币,由君临开始试行,逐渐推至地方,颁下法令,所有交易,买卖均需以国家货币进行交易,否则按罪论处。以新币回收全国之金银,趁此价高之际,以举国之金银与中厚去换购回战略及民生物资用以屯积。如此不仅新币便有了强大的物资保证,而且中原各国一旦进入战乱或是自然灾害发生时,便是我等机会到来之时。”
“到时各国商号便只能通过手上的金银来北境兑换新币用来高价买进物资,进而造成财富回流。”公孙玉龙兴奋的补充道。
“先生大手笔,只是他国未必会随先生心意。”公孙玉龙提出所有人的忧虑。
“当然不能由朝廷出面,而是由在下以商号名义东面借朝廷北伐采购军需物资的订单来向商国高价进行大宗采购,西面则以走私名义同西凉贵族对封锁后的西凉进行物资交换,前者各商号利益使然,后者物资溃乏所至。如此一来二去,不出两年,北境使有了强大物储备。”
“不知先生有何具体谋划。”公孙瓒饶有兴趣的问道。
狄青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展开来指出地图上君临以乐的位置说道:“我等以东方先生新政中关于商业改革为基础,对今后做了以下谋划:一是在君临以东靠近钱塘关的方圆百里之地规划建一新城,用以将来与商国建交后,做为我北境与中原各国的交易集散地。二是用布勒兄这位西夷人出面建一民间商号,方便取信各国进行各项交易。三是由朝廷出面成立官办钱庄,发行国家统一货币,凡北境百姓需在货币发行之日起改用新币交易,违令者视交易数额大小服三年至十年劳役,如此国家便有了充足的本金用于未来物资采买。四将付兑后的金银财宝由朝廷统一调拔用来向诸国采购战略物资。于是新币可完成国内交易所需,而丰足的战略物资又可保证货币的稳定,如此一来,只需操作得当,北境便能实现短期内在不榨取民众的基础上财富翻番。”
许攸之听完后大叫:“妙呀,殊不知发行钱币还能有如此操作,臣看可行,北境传统货币也多为金银,是因其本身便是商品,然新币则不然,他只需有国家发行背景和难以仿制之工艺两大基础即可在市面上流通,再辅以充足的囯家物资来认可其价值,介时我北境便可举一国财力发展自身。”
“许大人不愧为司钱官,短短数言便抓住此举之关键。”狄青赞道。
“我听各位大人意见是此举可行,但关键是新币如何做到,民间无法仿制。”公孙玉龙显然十分关心此问题。
许攸之好似早有准备般从身上掏出几枚大小不一的钱币,从大到小放置了好在桌上并向大家介绍到“这就是我这几年的心血,金币,银币,铜币,铜文币四种货币,金银铜三币重量均为一两,而铜文币重量为一钱,前两种为混合金工艺,金银含量仅为一成,后两种为纯铜工艺。从大至小均是一兑十。金银为圆币,币正面印有共工字样,反面为共工肖像,大小铜钱为外圆孔方,正反面皆印北境通币字样。制此币需几十道繁锁工号,再辅以复杂纹路,仿制极为不易。”
众人分别拿起桌上钱币端详起来,此币工艺确如许攸之所叙,工艺十分复杂,公孙瓒问道:“如你所言,该币材料成本甚低,是否工艺成很高。
“主公明鉴,如是小量制作,成本必然甚巨,如若是大量长期制作,产生越多,成本越低,如主公允准,司钱局即可大量制作。”
“许大人,本公命你即日开印,尽早分批交付。”公孙瓒见众人均无疑义,便直接下令。
此轮商议过后,多项安排均在未来迅速展开。北境朝廷在公孙瓒一力主张下先是在钱塘关以西,新建一城取名东城,交公孙胜主持规划筹建,接着便将司钱局改名为北境钱庄,许攸之任庄主,并在北境各城开设分号,负责新币发行。
西夷商人布勒则开设了北境第一个民办商号东城商号,旗下的东城钱庄也正式成立。东城商号成立后除钱庄业务外,主要业务分成三大块,一是向东接下朝廷的军需采购大单,于是便有了后来在朝歌发生之事,二是向西通过谓水与西凉进行大批物品走私交易,将陷于封锁的西凉的粮食,布匹,药材低价采购回来,再将盐铁,丝调,瓷器,美酒以及各式奢华物品高价走私过去,赚取暴利。向北则是组织商队将中原粮食,布匹及各类生活器具远贩至北原领地以北,来换取胡人的马匹和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