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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塞外飞虎

此时的杨公万念俱灰,不禁仰天悲叹:罪臣愧对先王之托,令小公主失陷于奸佞之手,今复国无望,罪臣万死难辞其咎,言罢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噗噗、啊、噗通、噗通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无数的弩箭正如雨般射向周围的甲士,而那刽子手也已中箭身亡。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到了身前,马背上的人一个探身就将他提至马背向北疾驰而去,耳后则传来那震天的厮杀声……

相国!相国!随着呼唤杨公从幽幽中醒转了过来,眼前所见的是一个满脸络腮的红脸大汉,正以焦急的声音呼唤自己。而这大汉非旁人,正是多年前经自己一手调教提拔的家仆杨飞虎,见到他的这一刻,杨公忐忑的心才算彻底的放了下来。

见国相已醒转,喜极而泣的飞虎跪伏于塌前,口中言道:幸不辱命,安然救得国相归来,下官率家兵将属给国相行礼了!

着飞虎与他身后跪伏的众人,杨公忙起身言道:飞虎快快请起!诸位亦免礼!

韩飞虎随即向众人喝道:还不快拜谢国相大人!

那些兵将们赶忙拜谢道:谢过相国、谢过相国!随即在飞虎的示意下陆续退出了内堂。

此时的虎格外激动,只见他虎目含泪道:老天开眼终于让我再见国相,言罢泪如雨下。

而杨公此时眼眶也早已湿润,长叹一声道:是啊!转眼十三年过去了,咱们主仆终于见面了……

其实今日的相会远在十三年前就以定妥,因为杨公的九宫八卦推演早已算出十三年后的今天自己必有一劫,而能解这劫难的只有他杨飞虎了。

杨公之所以选择带着小公主隐藏在距虎牢关几百里外的深山里,就是为了等待天时出山与杨飞虎汇合,故而穿行的山路路线正是为寻这虎牢关而来。如今自己的劫数已解,但是小公主却被抓走了,杨公的心里悔恨不已。

杨公的九宫推演是根据易经八卦来推演的,可以说算天、算地、算人、算鬼无一不通无一不灵。但是普天之下唯有一个人的命数他却无法算出,这个人就是月公主的命数,因为她的命格中为纯阳之体,身为雌体的女人本性属阴,却偏偏命格八字纯阳,这种命格的女人实在是太罕见了,罕见到上千年才能出一位。而这命格又是紫薇帝星之命,所以当初国破之际先王才将她托孤与自己,并嘱托他务必将月公主扶养成人,以待天机显露时出山辅助月公主登基复国。

而先王之所以在国破之际才将月公主托付给杨公的原因就是,他醒悟了。因为之前杨公就以推演出先王的弟弟会有这么一天篡位夺权,并禀明先王一旦篡位后的可怕后果,且数度力劝他废了弟弟的一切军权。然而先王的悠柔寡断害了他自己,也害死了所有追随他的人。以至他的弟弟成功夺权后既开始了残忍的杀戮,也正是亲眼所见了杨公早先推演出的后果,先王才在最后关头彻底悔悟,将身具帝王命格的月公主托孤给杨公。

而这些年带着月儿隐遁于山林就是为了躲避朝廷对她的追杀,自己的天命就是辅佐公主复国的辅臣,所以杨公才为了使命不得不舍弃一切去追随保护她。

可如今月儿竟在自己早已算好的时日路线上突然被人抓走了,这不得不算是对杨公的一次沉重的打击。他原本想不通,天下间能具备与他有同样推演能力的只有那个妖孽国师胡灿,但关于月儿未来的命相是任何人也无法推演出来的,自己不行,那个妖孽同样也不行,可是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与月儿的行踪路线呢?

月儿被抓后,杨公的心就已经碎了,为自己的糊涂内疚自责,他实在想不通对方是如何算出他们的行踪的,后来在那胡二的提示下才恍然如梦。

原来月儿的天命无法算出,但自己的命相是可以推演出来的,所以那妖孽胡灿是根据自己的命相推演算出了他们出山的时日与路线,所以才派人预先设计围堵他们的。

可惜的是现在明白已晚了,因为月公主以经被他们抓走了,并且现关于何处是否安康都无法算出,怎能不让老国相悔恨?回想多年来二人一直以爷孙名义相处,早已结下了亲如骨肉的亲情,如今自己虽躲过劫难终于来到这虎牢关,但月公主却下落不明,想到这娇弱的少女落到那妖孽手中的后果,内心就不寒而栗。

所以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救公主脱离危境,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筵席已经摆上,但面对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杨公却毫无所动,因为他的心中一直记挂着月公主的安危,回想着以往的经历,他的思绪此起彼伏……

其实他的心思飞虎早已看出,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即刻救出公主而已。眼见着心情抑郁到极点的国相对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无动于衷,飞虎的心都碎了。多年以前的飞虎还是一个农家孩子,因为双亲相继过世又无亲可靠,只能延街乞讨,后来在一次寒冷的大雪天又冷又饿的他晕倒了,若不是相国的车仗路过将他救起,他早已命丧在那个寒冷的冬夜了。

被救醒的他自那以后就留在相府,因为自幼双亲过世,年幼的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后来相国见他聪明伶俐,就收他为家仆,并赐名为杨飞虎,又安排他做了进忠的伴童。年龄相仿的小哥俩自那时起就同吃、同睡、同读、同武,快乐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到了十八岁那一年的他与进忠都长成了虎背熊腰的棒小伙了。

因为相貌端正品行纯良的他深得相府家人的喜爱,故而擅长推演的国相破例为他算了一卦,这不算还好,一算才算出了未来他必定是叱诧疆场的大将军!

那次推演后,相国没有详细告诉他推演的结果,随后他就被送入当时的定国大将军韩仲礼账下充军,因为相国的原因,韩大将军对他很是照顾,并且倾囊相授武艺与兵法。

可惜好景不长,残酷的政变开始了,韩大将军遭奸佞迫害夺了兵权,相国又暗中将他托付给了镇守虎牢关的黄世忠老将军为偏将,并嘱托一定要死守虎牢关,约好了出山相聚的时日。

后来黄老将军病重,临终前力谏朝廷,让他做了这虎牢关的主将,自那以后再无相国的消息。

信守承诺的飞虎一直苦等这一天的到来,所以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三年,而今终于等到了与相国恩公再次相会,这就是在看似巧合的情况下及时救出相国的原因。

回想着以往杨家人待自己的好,杨公的恩惠,飞虎就心如刀绞,人活着应有良心,受人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如果没有相国,没有杨家,哪有自己的今天,现如今国破家亡的杨公虽然为自己所救,但他的心里宏愿尚未达成,而飞虎深知只有尽快救回公主,并助她复国成功,解救正在受苦受难的相国夫人与进忠兄弟和妹妹若涵,才能在实际意义上报答杨家对自己的恩惠。

所以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这些年来一直未敢懈怠,无论是军事还是在个人的武艺修为上都在努力提升着,只待再次相会,成为相国希望的得力干将。一方面可以报答杨家的恩惠,一方面又可以证明他杨飞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因为他心底的“柔情“正在受着苦难煎熬,而救她脱离苦海才是飞虎心底的夙愿。

看着眼前的恩公陷入对失去公主的深深悔恨中,飞虎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杨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先王复国,为此他舍弃了家人与所有,带着小公主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十几年如一日过着隐居山林的清苦日子,他这种对先王的忠贞与责任感,试问这世上能有几人能做得到?当初相国的推演之术先王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人心难测,先王明知这可怕的后果却一再放任他的弟弟做大,并屡次拒绝国相的“提呈“,如果当时他能在明知道后果的前提下削了他弟弟的兵权,如何能落个国破家亡的凄惨下场?

而先王在国破家亡后才知道悔悟,把身具帝王之相的小公主托孤给杨公。在那之前,先王的心中指定的王位人选其实是二王子,如果不经历那场浩劫,又怎能允许一个公主来接替王位复国?

也是在这种背景下,杨公做到了一个忠臣该做的事,而他所做的一切,试问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到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正是杨公这种忠贞不渝的赤诚之心才让飞虎动容和钦佩,所以他非常理解杨公此时的心情。

此时的主仆二人面对着满桌的美酒佳肴皆没有动筷著,其他将士们也都默默的陪伴着,整个筵席间弥漫着尴尬与压抑的气息……

良久杨公才从思绪中醒转过来,见所有人都在默默相陪,却没有一人动著,马上知道原因了。

于是他手执已经凉了的盏中酒,强颜欢笑道:今日老夫得幸命不该绝,还要感谢飞虎将军以及在座各位将士的拼死相救,就以这盏酒来敬谢各位的鼎力相助,老夫先饮为敬!

言罢,将酒送入了口中。

飞虎见杨公以回复心神,于是连忙站起身双手执盏道:不敢当!不敢当!能为相国扶鞍提登是我等的福分!这盏酒就祝相国复出,并平安驾临虎牢关!干了!

言罢,仰头酒尽!

其他将士见主将如此也连忙起身双手举盏道!敬相国!祝相国平安复出,驾临“飞虎关“!干!干!

言罢大家一起举盏一饮而尽!

杨公此时心情稍有平复,见飞虎与众将士如此礼敬自己心下难安道:众将士如此礼敬老夫心下感怀!但改朝换代已久,老夫如今仅为一介平民,实不敢再以相国自称,望众将士莫要羞煞老夫了!

刚刚为杨公添满酒的飞虎见他如此说连忙接言道:相国言重了!虎牢关乃偏荒要塞,我等将士虽镇守边关数载,为的是保家卫国!但保的是父老、兄弟、姐妹的家,卫的是前朝梁王的国!而您乃是前朝国相!这点到任何时期也不会变,因为我等之心皆忠于前朝,而您为国相,所以忠于您也在情理之中,望相国莫要推辞才是。

飞虎话音刚落,将士们也马上表态:请国相莫推辞,国相之尊非您莫属。

其中一位李姓偏将起身言道:禀国相,人言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今虎牢关上论武力飞虎兄有万夫莫挡之勇,而丞相您是文臣,有您二人在咱们虎牢关前途无量!俗话说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有您为大家抗大旗,属下都服!

又有一赵姓中军站起接道:李猛将军说的对,咱们虎牢关如今文臣武将一下子全了,加上咱们这些兄弟齐心协力,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大家说对不对?

那些将士们此时各个神采奕奕接言道:对!对!如今咱们虎牢关有了丞相,加上咱们的头儿飞虎将军,这是什么?这叫珠联璧合!大家说对不对?

周围的将士马上附和道:说得对!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如今文臣武将都在,这就叫珠联璧合!

飞虎这边也趁兴接道:好一个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来!来!大家共同举盏!祝国相成为咱们虎牢关的第一大文臣!

杨公此时也被大家的气氛带动,虽觉不妥,但也不忍直接拒绝大家的好意,所以他从桌上拿起酒盏道:既如此,大家就为了这文臣武将、珠联璧合八个字干了!

偏将李猛:文臣武将、珠联璧合!干!

飞虎:文臣武将、珠联璧合!干!

所有众人高举酒盏:文臣武将、珠联璧合!干!

就这样,在大家的气氛带动下,杨公占时走出了悔恨的心理阴影,很快融入了筵席中。

随着夜色以深,酒足饭饱的众人陆续退席回归各处,整个大厅里只剩下杨公与飞虎二人。

此时的主仆二人各诉衷肠,韩飞虎将数年来的边塞治理心得详诉给杨公,原来韩飞虎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如今的手下以囤积了六万之众,看来他早有准备。

但杨公还是担心,因为对面就是金国的边界欧城,驻扎着精兵三万,多年来一直对虎牢关虎视眈眈,因为这虎牢关乃兵家重地,如果虎牢关失守,那么离此六百里的王城势必危在旦夕,故此朝廷历来重视虎牢关的守卫。

而如今若与朝廷开战势必会两败惧伤,到那时若金兵直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天的事他二人都知道后果,飞虎公然在胡二手中抢走自己,并将所带的兵甲射杀怠尽,这对当今的朝廷来说无疑就是反叛,而反叛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无情的剿杀。

如果逃走的胡二搬来了朝廷大军仅凭虎牢关这六万兵马守得住吗?

如果硬拼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那时金兵岂不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这虎牢关三面临崖易守难攻,可是一旦朝廷切断粮草供应围城的话,又能坚持多久?

要知道他们中间多数的家眷都在内地,一旦被朝廷扣上反叛的帽子,在切断外援后,利用这些兵丁的亲眷威逼利诱,那么守城的兵将势必军心大乱,从而导致不战自败的下场。

即使能够躲过这一劫,内地的通道也将随之关闭,那时想营救小公主便难上加难,万一朝廷用小公主威胁我们投降,又该如何?

当杨公将心里的这些担心都一一说出后,没想到飞虎开怀一笑道:国相且放宽心,我自从到了这虎牢关那天起,就准备着早晚有这么一天会与您并肩作战,既然我们早已选择与当今的朝廷对立,自然会早做安排。

其一,为了扩充军备,我暗中招兵买马储备军用物资,因为表面上朝廷委派给我的驻军只有两万余,但每月配送的粮草却仅够一万五千人维持的,从这点不难看出朝廷并不信任我。他们既然想以粮草制约我这两万兵马,却想不到我早以令将士和百姓于山间开荒务农,这十多年来粮草除自足外尚有存余,而每月朝廷配送的粮草则成为储粮,如此经多年的积蓄以成不小的数字。

另外我早在内地设立了无数的商铺暗点,经过多年的细心经营积累了不少的财富,而我早已将钱财换算成粮草军需储备,所以即使加上城中这几万百姓,与朝廷对抗起来也能维持个三年五载,而在这三年五载中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打破这种困局的。

其二,虎牢关易守难攻,只要我们粮草军需充足就足可应对朝廷的大军。至于将士与百姓的家眷,小人早已从内地将他们暗中迁到虎牢关内,山后有几处较平坦的山坳,我为他们打造了必备的房屋与生活所需,加上他们开荒务农,也早已过上了自己自足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您说朝廷想利用兵将的家眷来威胁我们管用吗?

其三,这十多年来,由于梁王的昏聩与暴政,加上那些贪官奸佞的祸国殃民,如今的天下早已民怨冲天,受压迫的民众在各地暗中以有小的团体在集结,只待天下一乱便揭杆而起。

而我们这边只要有小公主在就可高举讨伐逆臣的大旗,以先王的血统王室之尊来号召,各地的民团必将群起响应,到时大家合兵一处众志成城,只要我们调配得当,推翻当今的朝廷不是没有可能。

其四,自从您携小公主隐遁后,民间已然传出紫微帝星降世的流言,既然有紫微帝星现世,又是先梁王遗孤,加上您这首辅相国的辅佐,就有了足够的感召力。

因为天下人皆知,现今梁王乃是先王的弟弟,于十三年前谋逆篡位,如此逆贼天下有志之士皆可诛之。

只要我们高举讨伐逆贼的大旗,那些前朝被贬的忠良志士也必然蜂拥来投,属下斗胆预言,只要我们救出小公主,相信复国一定会成功的。

至于对面的欧城,您大可安心,即使朝廷大军压境,也无法功克虎牢关,因为他们也清楚,如果与咱们硬拼斗个两败俱伤,结果就是给金国捡了便宜,所以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

而目前我们需要做的是以静制动,操练兵马排兵布阵以逸待劳,朝廷大军除非不来,如果胆敢冒犯咱们虎牢关定会让他们讨不到好去!

说到小公主的事最为紧要,所以属下已经派出五路人马化妆成各路商业人士混入内地四处,令他们查找有关小公主的信息,一旦有了小公主的下落,必将不顾万难也要将她救出,所以说您的担心我都理解,敢请相国放宽心,我早有安排!

看着飞虎那自信刚毅的脸庞,听着他这些年为了迎接自己出山而做的准备,以及他对目前军政急情的妥当安排,杨公不免心下赞许!自己的推演还是对的,面前这个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家仆,在历经这十多年的打磨后终于成长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了,仅仅从今晚的讨论看来,复国有望了。

心情大好的杨公在与飞虎将军讨论完军情后,酒宴也用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们撤下筵席,飞虎送杨公回房休息后,开始了他的例行巡查。

站在关墙上迎风而立的飞虎此刻心情格外沉重,因为他清楚得很,虽然自己早已为了这一天做足了准备,但大战即将展开,心中的胜算真有那么多吗?

要知道历史上所有的起义军最终能够得胜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不能及时救出小公主,那么师出无名的韩家军即使再强悍也只能是被冠上叛军的名义,在今后与朝廷的对垒中又怎么能占到上峰呢?

所以目前最关键的就是急需救出小公主,因为只要有先王遗孤的名头,才能有资格挑起王旗,才能做到一呼百应,才能挥正义之师讨伐逆贼,从而号令那些先朝的忠良与隐藏在各地的民团,可是,如今的小公主她身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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