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县捕头杨帆带六名捕快前来支援,众人合力将鹤娘子与四名壮汉擒获,而厉虎与两名黑衣人武功更高一筹,见势不妙便飞身由窗口逃离。
柏云开拦住奋勇欲追的杨帆,说道:“吴捕头,县衙官差无法应付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还是由你带队追捕更为合适。”
吴青云并未推脱,即刻便带五人冒雨前去。
沐九儿作为旁观者,将方才之事尽收眼底,傲娇郡王是有意放那三人离开,而且他明明知道中迷香需半个时辰方可完全恢复内力,却还是专门安排吴青云抓捕,究竟是何缘故?那吴青云素有恶名,贪财好色且趋炎附势,听闻仅对有油水的肥差热衷,为何今日对追凶缉拿的苦差事毫无怨言?
纷乱思绪尚未理出头绪,忽而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沐九儿认得此人是六扇门总捕头郑雄之女,可就算要仗势欺人也不该平白无故动手,嗔恼质问:“你为何要打我?”
“无耻小吏,竟敢勾结贼人谋害六扇门官员,郡王差一点就命丧你手!”,郑婉仪横眉冷对,扬手又想再打。
柏云开抬剑挡住她的手腕,心中怒火汹汹燃起,眉间褶皱愈深,目光比平日更冷冽几分:“她是我的人,容不得旁人动一分一毫!”
陌离剑柄上那枚小小的红色平安结随着他的动作动作而活泼跳跃,柏云开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绝世名剑上为何佩这般不甚精致的寒酸饰物,因为连他自己也难以讲清清缘由。
沐九儿不禁怔住,不知他为何出此言,更不知该怎样配合。
郑婉仪脸色骤变:“郡王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她出现于此是你的安排吗?”
楚若男平日就与她有仇怨,自不会错过这冷嘲热讽的大好时机:“看来你不止有公主病,还心怀总捕头的梦,难道需要柏捕头把所有谋划都向你汇报吗?”
郑婉仪无言回怼,差点气到内伤,她的官阶虽高,却也压不住混世魔女。
被五花大绑的鹤娘子毒目若滴血,这时才记起沐九儿是何人,以尖利之声恨恨道:“你是罗浮山错公子身旁的那个小药奴,想不到竟做了六扇门的狗腿子!”
柏云开轻甩斗篷落座,满目骄纵之色,不耐烦道:“这声音吵的我头痛。”
身旁的捕快成材当即上前,以帕子将鹤娘子的嘴严严实实地堵上。
沐九儿偷偷瞄着郡王,他的身形比从前更加挺拔英伟,五官倒是无太大变化,眉目如雕刻般精致,矜贵中带着几分阴柔,此时模样不似六扇门捕头,更像骄横纨绔。
柏云开微微抬手指了指娃娃脸,吩咐道:“去卸下她身上所有的暗器。”
沐九儿愣了愣,这才依言而行,心中不禁暗想,傲娇郡王的高贵架子比儿时更大,难怪传言常说他性格乖张、难以捉摸。
周围人的疑惑愈增几分,猜不透郡王与这个小捕快之间是何关系,方才护着她时情意绵绵,可命令她时又颇为倨傲冷淡。
沐九儿共从鹤娘子身上搜出五种暗器,不动声色间细细观察,最后一并呈上,并未多言。
郑婉仪忿忿不平地斜睇着她:“你很懂暗器吗?”
沐九儿还记得郡王提醒她不要轻易使用暗器,于是说道:“略略学过一些,不算精通。”
客栈刘老板一家四口的尸体在后院被找到,无人不痛恨厉虎的残忍,若无法将此恶徒尽快缉捕归案,只怕还会有更多无辜者丧命。
残阳夕照,吴青云返回,脸色比天色更为沉郁:“厉虎武功高强且心机狡诈,最终逃脱,只抓获他的一名同党,已经身亡,我们的两位捕快也负伤。”
尸体被抬进来,正是那位高个子黑衣人,脖间有一道很深的刀痕。
沐九儿慧眼发现异常,此时雨虽停,可道上依旧泥泞不堪,吴青云及手下的鞋靴上却少有污渍,从出血量来看那两名捕快皆为轻伤,完全不像是经历搏杀的模样,此外她还感觉吴青云的表情不大自然,很像是刻意伪装。
柏云开并未过多追问:“天色已晚,押送恐有危险,在樾县留宿一日更为稳妥,吴捕头意下如何?”
吴青云深思片刻,目光中的狐疑之色愈重:“柏捕头怎会未中迷香?既然行动如常,又为何要伪装?”
柏云开轻描淡写地傲然道:“区区迷香能奈我何,只是想看看厉虎及同党究竟有何隐瞒,可惜还是让这贼寇逃脱。”
吴青云心知难以从他嘴中打探出实情,需要另想办法,又上下打量着沐九儿,登徒子本性流露:“有笔账还需算清楚,这胆大包天的丫头不如就交由我惩治。”
柏云开起身示意娃娃脸随他前行,冷冷丢下一句:“此事你可向郑捕头询问。”
郑燕婉满心疑问、一头雾水,哪知什么详情,与吴青云面面相觑。
将所有事宜处理妥当之后,众人前往县衙,排场的差距一目了然,六扇门中人均有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而樾县官差仅带两匹半老的马儿与两辆毛驴板车,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沐九儿仍坐平板车,小毛驴似乎也自惭形秽,耷拉着脑袋不似往日那般精神,她轻抚着安慰道:“小黑,不要自卑,你是驴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邵华好奇问道:“你和那位郡王捕头是怎样相识的?今日的事你提前知情吗?”
沐九儿不知傲娇郡王有何筹谋,也不好讲太多,仅说道:“郡王曾因病在罗浮山修养过而已,抓捕天牢逃犯之事我怎会知晓,来这里纯粹是巧合,你又不是不知道”,担心他继续追问,索性岔开话题:“你今晚好像是要去相亲吧?”
邵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去后还得给六扇门的诸位大人收整屋子、准备用品,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见面。”
见过残忍罪案后会更加珍惜平凡又幸福的生活,周围几位捕快皆怀成就姻缘之心,将安置六扇门的责任一并承担。
柏云开时不时瞟向娃娃脸,受伤的脖颈以衣襟碎布条简单缠绕,被打的左脸颊还未彻底消肿,却还是乐呵呵地与旁人一同玩笑,这个丫头自幼便是如此,时而聪慧机敏,时而没心没肺,让人既心疼又气恼。
杨帆有心结交这三位背景深厚的六扇门捕头,处处陪着小心,见郡王脸色有异,以为是厌弃他御下无方,便斥责聒噪的几人:“放肆,押解人犯并非儿戏,岂容闲聊胡闹!”
沐九儿等人悻悻地默然垂头。
柏云开望见不远处有几家温泉山庄:“听闻樾县的汤池十分有名。”
杨帆恭敬回答:“确实如此,郡王如果有兴致,卑职可以为您安排。”
柏云开的声音慵懒淡然:“近几日劳神费心,疲乏得很,若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享受温泉美曲也不错。”
杨帆会意:“卑职一定会严加看管贼人,郡王尽可安心休息。”
沐九儿起初觉得奇怪,她认识的傲娇郡王不该是玩忽职守之人,果然见他持缰绳的手指又以暗语传信——亥时、歌女、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