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西本来被突然出现的光吓了一跳,可是他听了自己小妹的话以后,心里也有了计较。“里正,本官问你,村里可有会读书写字的人?”袁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这样问,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大人,有。草民就会。”“除了你呢?”楚安西接着问。“还有三个人,村里私塾的先生杨臣,还有袁旺和犬子袁绍飞。”看着年纪并不大的里正,楚安西突然问了一句:“你儿子多大?”“回大人,犬子六岁。”听了袁邑的回答,楚安安心想又排除了一个。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懂个屁。
“杨臣和袁旺可在?”楚安西不兜圈子直接对着村民问。闻言站出来了两个人,一个胡子花白,拄着拐杖都有点颤颤巍巍的感觉,另一个倒是个青年。“你觉得那个老爷爷能杀人的几率多大?”楚安安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个案子八成是快破了。南宫颂难得没有回楚安安的话,只是与她一样,盯着那两个人。“我觉得可能性基本为零,拄着拐杖走路都不稳,又怎么能杀人呢。”虽然没有得到南宫颂的回应,可是这并不能打扰楚安安的兴致,她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很明显楚安西的想法是和楚安安一模一样的,他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了一下老者,重点还是放在了青年男子的身上。只是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个头绪来,这让楚安西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调查方向错了。楚安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头一闪而过,可是自己没抓住。
“那个老者有功夫。”楚安安还在纠结的时候,南宫颂说出来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句话。“有功夫?”“对。”南宫颂确认的点点头。他一直没说话,就是在全神贯注的盯着老者。刚才那老者站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身形不对,抖的特别刻意。因此他费了点心神看了一下。
楚安安则突然间想通了。这是古代,不是她在的那个二十一世纪,女子若是见男子,而且是青年男子是万般不敢的,毕竟人言猛于虎,她们都得在意自己的名节,不然找不到好的婆家。但是刚才自己和三哥都进入了一个误区,自己和三哥理所当然的认为,杨臣已经是上了年纪,而且走路就是住着拐杖也是颤颤巍巍的,就算是死去的少女都比较瘦弱,也不是他这个样子可以搬的动的。
但是刚才南宫颂说他会功夫,这意味着他现在这副风烛残年的样子可能是装出来的。而且虽然罪犯是个男的,但是如果罪犯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呢?那么这些少女就会把警惕放到最低,这样得手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更何况凶手作案的手法又不是勒死这种需要大力并且受害者还会拼命反抗的手法,这样一来就更说的通了。
眼看着楚安西因为袁旺的不招认都准备带人回去用刑了。楚安安看着南宫颂说:“王爷,你得帮我个忙。人在突然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反应。那种反应骗不了人。”楚安安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南宫颂也不是糊涂人,自然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南宫颂调动自己的内功,将指令直接传到了暗卫的耳朵里。“谷场上那个老者,留活口。”得到命令的暗卫迅速行动起来。村民们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见四个男子直冲冲向着杨臣飞了过去。而一向虚弱的杨臣,居然空翻一下,躲过了第一刀。
可是南宫颂的暗卫都是什么人,虽然不能说是武功天下第一,但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杨臣就算会武功又怎么可能和他们相提并论。更何况杨臣就算可以与他们一较高下,杨臣也是自己一个人,而暗卫直接出动了四个。不出意料的,杨臣被拿下。
这一连串的变故快到村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看着被拿下的杨臣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恐。“说说吧,为什么害人。”在惊恐之下还没回过神来的村民们,强行被南宫颂的审问唤回了现实世界。杨臣咬咬牙,笑了笑:“王爷不愧是王爷。当真是好手段。”“本王没有手段,但是你这赞美,本王要替王妃谢谢你。”我去,这不是红果果的给我拉仇恨?楚安安嗔怪的看了南宫颂一眼。“王妃就不怕我接了这一刀,误杀了我?”听着杨臣的问话,楚安安也自信的回答:“不会的。就算你有心接这一刀,这么短的时间你也来不及思考,就算你想,你的身体也不会同意。”顿了顿,楚安安又道:“现在,回答一下王爷的问题吧。”
哪知杨臣摇了摇头,开口:“我可以交代,但是在此之前,王妃得回答出来我一个问题,并且找到我是在哪杀的人。”“放肆。”不等楚安安回答,她身旁一股怒意凭空出现,仿佛要掀了马车。楚安安感受到了南宫颂的不悦,对他摇了摇头,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王爷莫恼。凶案第一现场是肯定得找,也就是说我也就是回答他一个问题。这没什么。”转而扭头又对着马车窗外说:“可以。”
虽然刚才南宫颂的怒意让村民跪了一地,可是杨臣还是笔直的站着,这让楚安安觉得,凶案背后一定有故事。“王妃,敢问你可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死的?”“这个不难,她们是因为在密闭的空间里,有人烧了煤。”楚安安回答。杨臣听了以后居然笑了,又问:“那你可知我在哪杀了她们?”
其实这个也不难猜,楚安安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应该是地窖之类的地方。”听见楚安安居然说中了,杨臣又问:“一般烧煤而亡,王妃为何猜地窖,而不是厨房?”这次轮到楚安安提条件了“我说出来,你能把你为什么杀了她们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好。”
“刚才进村子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们村的条件不算好,窗户都是用窗户纸糊上的,这样的话透气性很强,根本不可能形成比较封闭的密室。而地窖就不一样了,因为地窖是在地下,所以不可能有通风口。若是在地窖口压上石板,并用黄泥封住缝隙,就能形成比较密闭的密室,这样就能完成你的手法。更何况,就连王府的厨房都不用煤,你们又怎么可能用的起呢。”看了看被押着的杨臣,楚安安又道:“刚才我三哥审问袁旺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袁旺身上的料子和村里人大多数穿的差不多,而你衣服的料子却是很明显的区分出来。
云济寺门前的女尸,身上的料子就和我贴身丫鬟是一种。而且刚才被怀疑的四个人都是拿了钱,这证明行凶的人是有些家底的。袁旺不符合这点,你却符合。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痛下杀手的原因了吗?”
听到这,杨臣突然跪了,一言不发郑重的给马车磕了一个头,这个行为让楚安安有点措手不及。“十年前,我有一个孙女。那时候她六岁,是这十里八乡最讨人喜欢的小丫头。她心性单纯,也是这个时节,有一日出去玩就再也没回来过。起初我们家都以为是贪玩,可是到了天黑透了也没回来。后来我们以为她迷路了,找了邻里出去找,也是没找到。我们报了官,以为被人贩拐走了。时间越久我们心也就越凉了。
可谁曾想。我的乖孙女,是被这群蛇蝎心肠的女人,骗到了村外的荒窖里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面会有煤。她们把翠儿骗进去,让她烧煤玩,然后堵上入口。可怜我的翠儿。
翠儿死后,他爹娘也大病不起。没多久就都走了。我在去给翠儿烧纸的路上,看到她们成群结伴去,偷听才知道。这个仇怎么能不报。”哪怕是最后一句话,杨臣都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
“那你为何给她们换衣服?又放到云济寺门前?”“那衣服的款式料子,都是翠儿当年出事时候穿的一模一样的。至于云济寺,翠儿的灯就在那。翠儿的生辰快到了,她们也该去见见翠儿了。”杨臣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一副解脱了的模样。
其实可能只是孩子的小打小闹,因为孩子不懂道理,才出了人命。楚安安想张嘴劝两句,只是怎么都说不出口。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呢,毕竟丧子之痛没在自己的身上啊。良久,楚安安还是说了句:“你一心报仇,若当年是意外呢?”回应她的就只剩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