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握着阿初的胳膊听着脉象,渐渐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气急攻心而已。”
“烛尘~”
韶华神色凝重“拖不下去了。”
烛尘看了看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手心一道伤口长又深,可见白骨,确是没有半丝血迹,只有莹莹白光,十分黯淡的在修补着伤口。
恢复速度变慢了。
阿初醒的时候烛尘坐在一旁手中擦拭着什么东西,阿初看去是一块通体漆黑的牌子,手掌大小,半边方形半边棱形,雕刻着她看不懂的陌生文字和异兽图腾。
见阿初醒了,烛尘转眸看向一脸不安的阿初,声音轻而缓“青泽说你做了噩梦,一直在叫师父。”
噩梦?
阿初缓了一口气,低声轻喃“竟然是噩梦吗?真可怕。”
烛尘静了静,淡声道“我们要走了,归期未定。”
阿初听闻猛然抬眸,慌张道“那我可不可以跟师父一起去?”
烛尘白绫下的眼眸微闪“你知道的,师父所做之事,非人力所能及。”
“可是,阿初,很舍不得师父。。”阿初低垂着头,眼里有雾气凝聚“不知何时是再也不回来了吗,为什么这次要那么久?”
烛尘站起身,走到阿初跟前缓缓附身,伸手用衣袖将阿初脸颊上的泪痕擦去。
阿初第一次看见这样温柔的烛尘,不由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着他。
烛尘用前所未有的细缓声音说道“初儿不怕,等忙完了师父便来看你。”
阿初看着这样的师父,第一次有了惧怕的念头,师父这话说的太温柔了。
师父是没有七情的。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烛尘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答道“并无,是韶华说,这样轻言柔语能让你开心一点,他说你是太过不舍。”
阿初回魂,对啊,这样淡漠的师父才是记忆中师父样子。
明明一直以来那么期盼的,到现在却害怕见到有情绪的师父,是哪里不对。
是噩梦太可怕了吗?
阿初扶额,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一块手掌大的漆黑牌子递到阿初眼前。
“这是无量碑,可以在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替师父保护你,也能将你是否安好的消息报于师父,拿着它,让师父安心。”
“无量碑?”
似是解答阿初疑惑,烛尘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淡漠“一块承载了为师法力的牌子。若哪日幽都出现鬼门大开,鬼门开启缝隙都是不能确定的,若大了,天地都会为之侵扰。”
“若不太平,这无量碑可护你安稳。”
阿初心头惊讶,竟然连这样重要的东西都给了她,她不死心道“这一去,到底要多久,才将这些事交代的如此周全,先是失散多年的家人,然后是无量碑,师父——”
“阿初~”声音渐渐更为淡漠“众生皆苦,我在这儿的这些时日,能救多少人,初儿可算过?”
阿初沉默,半晌蔫蔫道“对不起,我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等你们回来。”
烛尘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不久后青泽进来了,扒着小脑袋张望“烛尘给你啥了啊?”
阿初将无量碑给青泽看了看,青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上面有法力波动,挺雄厚的,但我不知道什么作用,既然是烛尘给的肯定是好东西,你好好收着吧~”
阿初蔫蔫的,不想说话,将被子盖过头,又睡去了。
晨起——
炎瑾玥来上课时只看见教习嬷嬷,并没有看见阿初,不由多想了下。
见教习嬷嬷脸色不大好,炎瑾玥在旁边道“应该是堂姐忘记要上教习课了吧,嬷嬷不要放在心上,堂姐就是这样马虎。”
言下之意就是阿初没把她这个老婆子放在心上。
教习嬷嬷一张脸淡淡的瞥了炎瑾玥一眼,没说什么,轻描淡写的让她超了五十遍《女戒》。
走之前说的话是“既然如此会说话,字必然也是极好看的。”
炎瑾玥不知道,老爷子叫人来跟老嬷嬷请了假,说阿初病了歇一天再来,还给送来了许多礼品。
教习嬷嬷宫里出来的什么话没听过,炎瑾玥一开口她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呵,太嫩。
听说烛尘和韶华是中午走的,只跟老爷子打了招呼。
炎瑾玥傍晚去留仙居送吃食时才听说,气的回去就摔了东西,躲在房间里哭哭啼啼,还将阿初骂了个狗血喷头。
阿初听说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看着新出的话本。
自作多情也要有个度,还异想天开呢。
“长得及不上韶华万一,想的却是比韶华还美~”
青泽吃着蜜饯点心,附和着点了点头“赞同!”忽又想到什么开心道“阿初,我想去逛街~”
“不去。”阿初冷漠应付。
青泽扁了扁嘴,糖都不甜了。
“去嘛,我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离开修炼的地方。”
“你修炼的地方在哪儿?”
青泽想了想“好像叫昆仑,一处雪山上。”
阿初继续问“你多大开始修炼的?”
“记事起吧~”
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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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答应青泽出去逛街,但想先去看炎凤珏,韶华走了,走之前将炎凤珏的病治的七七八八。
炎凤珏因常年病着,一时半会很难跟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起初还是要静养调理,所以阿初就没带青泽那个叽叽喳喳的。
炎凤珏的小院安静沉郁,养了许多植物,淡雅的花,清新的绿植,窗台处摆的一盆昙花静静的敛着花骨朵,将开未开,为院子了添了许多生机。
阿初到的时候,炎若兰也在。
那是阿初第一次见到炎凤珏,那也是炎凤珏第一次看阿初,他们长得很像,却又不是很像。
阿初较女子多了些英气洒脱。
炎凤珏较男子多了些阴柔恹气。
仿佛不爱这个天下,活着与死并不能给他多少慰藉。
痛苦与折磨,是阿初见到他后想到的第一词汇。
少年坐卧在床上,肤色苍白病态,墨发用白色发带松散的束着,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着,那双如墨般的漆黑眼眸深不见底,淡漠的将阿初看着,轻声唤道: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