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顾织锦就被青黛叫起来穿洗,这也是昨天韩氏特意交代的,今天随行的都是个个府中的当家主母,是皇城中的权贵,更何况还有周王妃这个皇亲国戚,穿戴打理马虎不得。
既然是去佛门清净之地,当然不能穿的太过明艳张扬,但也不能太过朴素,轻待了周王妃,一身素白衣裙,却也是上好云锦绸缎,上面还用银丝勾边,大大的裙摆上也用银丝绣着一朵朵精致的莲花,走动之间堪称步步生莲,正好映着这夏季,手腕上难得的戴了一个白玉镯子,显得手腕更加纤细白嫩,青黛虽然有些不知事,但绾发髻这些事情却是一把好手,只见她双手快速穿梭,不一会一个精巧的飞仙髻就显出来了,顾织锦向来不喜欢头上带过多的珠翠首饰,如今也只是带了一支银制玉梅步摇,周围点缀了一些花朵样式的小钗,简洁却不简单,高贵大方,更别说还有那张天怒人怨的脸,仙姿玉容加上在一身银白服饰,恍若九天玄女下凡,如此更是有皇城第一嫡女的派头。
顾织锦刚刚用过早膳,韩氏那边便派人来催了,说是周王妃已经出发了,切不可让王妃等着。
走到门口,就有一辆马车停在哪里,顾织锦上去之后,掀开帘子,坐到韩氏右侧,看着对面的庶姐,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顾织婉一身粉色轻纱衣裙,梳着精致发髻,头上戴着与服饰相映衬的珍珠蝴蝶流苏,看着从薄纱中不经意露出来的细嫩胳膊,整个人温婉柔弱,堪比花娇。
顾织锦当没看见对面送过来的得意一般,声音带着歉意微微笑着说:“是我不好,劳烦母亲和姐姐久等了。”
韩氏因为庶女皱起的眉头在看着女儿今日的装扮,方才舒展开来,装作生气的说:“知道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晚了。”顾织锦也乐的应道:“有母亲这句话,再也不敢了。”其实现在去确实不算晚,深知自家母亲总把事情严重化的性格,想来周王妃也快出发了吧,现在去正是好时候,等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晚。
万祥寺是肃朝的国寺,香火鼎盛,当重大节日和活动祭祀时,除了在皇宫的宗祠上香便是在这里祭拜,或许是信仰的人多了,这里的香客十有八九能心想事成,而且,万祥寺可是有玄宏师傅坐镇的,玄宏师傅在万祥寺成立之处便在了,距今也一百有余了,佛法高深,传说可知未来之事,平日里在内院修行,也只有宫中几位可以与之相见,民间还有传言说,玄宏师傅是当年高祖的兄弟呢,不过是真是假,有待商酌。
到达之后,顾织锦一下马车,边看见已在不远处等待的几家夫人,平日里在府中精贵安逸的夫人们,此时也没有一丝怨言的等着,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韩氏发现之后,也忙带着顾织锦和顾织婉走了过去,向众人介绍,笑呵呵道:“你们倒是挺早,这是小女顾织锦和顾织婉。”然又回头道:“锦儿,叫人。”顾织锦走过去,抽了抽嘴角,母亲的语气还真是……不过吐槽归吐槽,身为大家女子,母亲早前也带着自己参加过几次宴会,来来回回重要的还是那位,顾织锦看着各位夫人,微笑着仪态标准的行礼:“各位夫人好。”
“好好好,锦儿真是个妙人呀,让我都看直了眼,将来呀,还不知道便宜了那家小子。”最前面的蓝色华裳的妇人调笑的说到,这位是太傅夫人,和韩氏是手帕交,情谊最为友好,顾织锦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但到底是女儿家的婚事,如今脸颊上也飞起两团红云,羞涩的说到:“夫人,锦儿还未及笄呢。”
见状,太傅夫人更是调笑:“看来咱们的锦儿等不及了呀。”周围夫人眼光和笑声更是让顾织锦无语,这是拿她打发时间呢…
顾织婉看着被围绕的二妹,心里更是难过,本来前天就冲撞了嫡母,事后回去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的及笄礼眼看着也越来越近了,还不知道嫡母会怎么样,更何况自己的亲事都在嫡母手里,所以,在听到今天要来万祥寺时,就连忙去求了二妹,带自己一起来,不然自己就只能坐以待毙了,果然,如她所料,来的都是些大家夫人,可为什么都要围着顾织锦呢,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女吗,连介绍自己都是一语带过,顾织婉狠狠的咬着牙,把所有心思都藏在心里,面上仍是一副温婉的样子。
可在场那个不是人精,顾织婉那点小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谈笑之间,远方驶来一家华贵的马车,上面的车帘都是皇室专用的进贡彩锦,都说周王妃喜爱金银玉石,行事作风极为奢靡,果真如此,彩锦每年进贡十匹,就是太后疼爱周王,赏下的也不过两三匹,如今在这,竟被用做了车帘。
眼下正主到了,韩氏忙带着她们和其他夫人一起迎了上去,只见车上两个穿戴得体,面容俊俏的小丫鬟先行下来,掀着帘子,一双芊芊玉手扶在车上,随机一位穿戴华贵的美貌夫人出来,周王妃无意是美丽的,是娇艳之美,虽贵为王妃,却端庄不足,尽显奢华张狂。
不过,没有人会说周王妃半句不是,毕竟没人会傻的得罪皇亲国戚。
只见周王妃下来后,环顾四周,声音清丽却又娇笑到:“让各位夫人久等了。”韩氏和太傅夫人她们哪里敢应,忙笑着道:“哪里,是我们来的早了些,再说,等王妃是我们的福分。”
周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了人群中的顾织锦,招招手让她过来。顾织锦顶着众人的目光,得体的走上前去,向周王妃俯身行礼:“臣女顾织锦给王妃请安,王妃万福。”周王妃拉着她的手,点点头,笑着说到:“早就听闻,顾丞相家有位名满皇城的第一嫡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顶着周王妃摄人的目光,顾织锦淡定的回到:“王妃过誉了,臣女不及王妃。”在骄奢上,却是不及。
周王妃显然更加愉悦,“这小嘴儿真甜,怪不得顾丞相和顾夫人宝贝的不得了呢!”说罢便松开她的手,由身旁丫鬟扶着,向众位夫人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上去吧。”
众人开始向寺中走去。
顾织婉和顾织锦一人一边的扶着韩氏,韩氏边向前走边小声向二人道:“一会儿礼完佛后,后院有准备好的厢房,今个怕是要下午才能回去了,你们出来要是累了,便先去休息。”顾织锦二人小声答是。
……
礼完佛出来,周王妃便让各家散开去逛,向顾织锦这样的小辈们,自然不会去王妃面前上赶着讨嫌,于是,除了韩氏和太傅夫人陪着王妃闲聊解闷,其余都散开了。
顾织锦看着和自己在一起的顾织婉,轻声询问到:“难得来一次,我想去转一转,大姐是回厢房还是和二妹一起?”看着眼前的二妹和自己始终没有进度的目标,顾织婉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她压着性子,柔弱的说道:“今天起的早,有些累了,就不陪二妹了。”顾织锦微微点头,看着顾织婉离开。
万祥寺大大小小数十座殿宇,顾织锦带着青黛到处随意逛着,其实顾织锦是很少拜佛的,基本上屈指可数,倒不是不信,实在也是没什么可求的,身为丞相千金,吃穿用度皆是精挑细选,父母康健,府中也还算和睦,有个能干的母亲在前,操心的事也很少几乎没有,虽然无欲无求,但顾织锦很喜欢在寺庙中的感觉,静心修身,仿佛一切世俗杂物全被挡在了庙门之外。
往前走去,顾织锦远远的便看见一群人围着一颗大树,走进一看,原来是寺中的千年古树,上面系满了红色的丝带,树枝上也挂满了祈愿的木牌,看着周围脸蛋羞红的少女,和挂上木牌后匆匆离去的少年,显然,已成了姻缘树。
顾织锦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善男信女的美好情怀,从心里生出一股向往的情绪,但是…
“阿弥陀佛,女施主可要祈愿?”一个年轻的小沙弥站在顾织锦面前问道。
顾织锦双手合十,回了礼,忽视了小和尚羞红的耳尖,轻声回到:“不用了,小女子…无可求。”身份决定着自己的姻缘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父母再疼爱她,大事上也不容的她乱来,不过,父母肯定心里有打算,自己乖乖等着不就好了吗。
小和尚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施主说道:“除却这姻缘树,后山上的卓云峰上卓云亭也是一绝,不过登上的了了无几,施主若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多谢师傅。”顾织锦看着眼前热心的小师傅笑着说。
……
回了厢房,韩氏还未回来,应当是陪王妃用过斋饭才会回来休息了,不过,惊讶的是,顾织婉竟也没回来,顾织锦淡淡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厢房,万祥寺香客多,来来往往的,尤其如今是旺季,厢房不多,所以顾织锦和顾织婉是一间厢房,可眼下,本该回来顾织婉并不在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