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婼和訾陌言相对而立,看着面前的訾陌言,思婼一时竟呆在那里,以为是梦境。片刻之后,思婼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梦境,訾陌言真的醒过来了。
思婼高兴扑到訾陌言怀里,竟开始哭了起来,边哭边道:“陌言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
少女晶莹的泪滴落在少年的胸口上,透过衣衫,从温热变的冰凉。訾陌言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秀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本来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就僵立在门口,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任由思婼在他怀里一直哭泣着。
思婼似是有委屈,似是有开心,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股脑的掺杂在她心里。她在訾陌言怀里哭了半天,终于从最初的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的抽泣。满脸挂着泪痕的思婼,让人看着更为心疼。思婼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訾陌言道:“你知道么,你这一睡就是三年。我担心了你三年。”
思婼还想说什么,訾陌言却因为刚刚醒来,又在门口站了这许久,有些体力不支的快要晕倒,扶在了门框上。思婼见状,连忙扶住了訾陌言,道:“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快回床上休息,我去叫师父。”说着便强行把訾陌言扶到床上休息,自己转身一路小跑的去找虚怀子。
訾陌言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房间。再看看思婼离去时窈窕的身影,感慨道:“我这是躺了多久啊。”转头看看用头蹭着自己的毕方鸟,他伸手摸摸毕方鸟的头,说:“看起来只有你没有改变啊。”
不多一会儿,虚怀子便和思婼来到了訾陌言的房间,身后还跟着思尚,思贤,思行,还有四个没见过的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大家都来到了訾陌言的床前,满脸关切的看着訾陌言。
“师父。”訾陌言想要坐起来。
虚怀子伸手让他躺下,和蔼的道:“不要多礼了,你刚醒要多休息。”
訾陌言问道:“师父,我这是睡了多久,那四灵五魔阵我过了吗?”
虚怀子道:“四灵五魔阵你已经过了,只是从阵中出来之时,你走火入魔,神识受损,已经昏迷了三年了。”
“三年。”訾陌言惊讶的道:“那……”訾陌言一时语凝,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是啊,你已经躺了三年,师父一直让我和思婼照顾你,师父这三年也为你施法医治了三年。”思行道,面上似有不悦。
“师父……”訾陌言想要起身向虚怀子行礼。
“你如今没事就好,不要再想其他。”虚怀子轻轻拍拍想要起身的訾陌言的肩膀。
訾陌言直觉喉咙一哽,强忍心头的感动,看看众人,道:“三师兄呢?平日里他最爱热闹,今日怎么没见他?”
思尚道:“思过他已经下山了,师父吩咐他已经回家了。”
訾陌言有些吃惊,道:“三师兄回家了?”
思过一直在观内修道,却从未提起自己家住哪里,乍听思过回家了,訾陌言一时有些震动。
虚怀子道:“这些日后你恢复了慢慢讲给你听,这四个孩子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新收的弟子,来,见过你们小师叔。”
四个孩子依照虚怀子的话,来到訾陌言床前,一起向訾陌言行礼,齐声道:“见过小师叔。”訾陌言从未经历过这场景,自己是拜过师,可突然涨了辈分,訾陌言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虚怀子不知道该做什么。
虚怀子一笑道:“好了,你们暂且先退下吧。”
四个孩子便起身离开了。
又说了几句话,虚怀子便遣众人离开了,思婼执意要继续留下了照顾訾陌言,虚怀子也没多说什么,点头默许了。
一连几日,思婼都对訾陌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通过几日思婼的叙说,訾陌言知道自己昏睡的这三年,虚怀子每日都替訾陌言疗伤,三师兄家中有事,在訾陌言昏迷的第二个月便回家了。二那四个孩子,有三个是大师兄一年前收的徒弟,而另外一个则是二师兄半年前收的。现在的师门也算是壮大了不少。
看着一直照顾自己思婼,清丽的面容略显消瘦,訾陌言的心里也满是愧疚。
在十多日的调养后,訾陌言的身体也终是恢复。这一日在虚怀子房间里,訾陌言跪在虚怀子的房间内磕了三个头。
虚怀子点点头道:“当初说过,过了四灵五魔阵便可下山,寻找修灵阁。只是你当日昏迷,如今你已康复,可以下山去了。”
訾陌言道:“多谢师父这些年的教诲和养育之恩。”
虚怀子挥挥手,道:“下山可以去寻找你的三师兄,他如今便在司邺城。我已通之他你会下山,他便在司邺城等你。”
訾陌言道:“是。”
虚怀子站起身,扶起地上的訾陌言,看着当初来时的小孩已经长大成身姿挺拔的英俊少年,欣慰的点点头,道:“你虽说身体初愈,可你灵力根基扎实,为师放你下山,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要切记,自己的初心。去吧,明日我和你师兄他们为你送行。”
说罢,虚怀子摆摆手,訾陌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虚怀子的房间。
当晚在訾陌言门前的石阶上,思婼看着訾陌言,眼里有盈盈泪光,道:“师父不允我和你一起下山。”
訾陌言背对着思婼站在树下,没有回答。只是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道:“很久没有听我给你吹过了吧。”说完便兀自的吹了起来。
优美的曲调随着从訾陌言薄薄嘴唇间的树叶上缓缓流淌,像似在诉说着这一对少男少女间那些无法言说的话。毕方鸟也似知道要离开这里一样,竟异常安静的立在一旁没有出声。
一曲完毕之后,訾陌言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思婼,晶莹的泪滴滑过她的脸庞,犹如春日里梨花上滑落的露珠。
“乖乖在山上听师父的话。”訾陌言道:“等我寻到修灵阁修成大道,便回山上来。”
“好,我等你。”思婼哽咽道。
“小师姐,虽然之前师兄他们说你顽皮,可你从未欺负过我,反而一直护着我。陌言在这里谢过了。”说完訾陌言便对思婼弯身一礼。
思婼本舍不得訾陌言离开,现在訾陌言故意称呼她小师姐还谢谢自己的照顾。气的思婼撅着小嘴,玉手一挥,一道光阵便出现在訾陌言身周。
訾陌言一看,苦笑道:“师姐,我错了。”
思婼不理他,转身便要走,临走前,侧脸对訾陌言说:“你就站一晚吧,明天我不送你,自己走吧。”说罢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訾陌言笑笑,手一挥便破了思婼困住他的阵法。然后便真的在树下,站立了一晚。
他站在树下,在皎洁的月光的下,他想起了当初初到观里时的一切,想起那个小女孩第一次站在自己门前,想起大师兄给自己介绍观里的一切,想起三师兄的唠叨……不由的嘴角向上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一次,没有驱逐,而是带着期盼,自己将要离开。
他站在树下,回忆着这些年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第二日,訾陌言带着行囊,在观门前和师父师兄一一道别,而思婼也真的没有来送自己。訾陌言不由苦笑,心想到姑娘家真是任性。
思尚看着他的表情,笑道:“小师妹女儿家心性,劝几日,便会好了。”
訾陌言点点头。
虚怀子又交代了一番,訾陌言便带着毕方鸟,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下山的路,不再显得那么漫长,反而越走越放慢了脚步,毕方鸟“喀喀”对訾陌言叫着,像在催促。
訾陌言摸摸毕方鸟柔软的羽毛,你竟是一点都没有不舍啊。说罢,便坐在毕方鸟身上,飞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