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能救这孩子?”那陈老爷子一听苍林此言,急忙问道。
“这孩子身上阳火全熄,仅残留下半点生气,若非那长命锁有些能耐,这孩子断然活不了这十三年,看身体余温是不久前刚被阴差勾了魂去,现在老夫走一趟阴,把魂要回来便可。”苍林淡然说道。
走阴?!这陈老爷子也在黄河之畔干了一辈子,自然也明白走阴的意思是生人假死,魂魄出体去阴间走一遭,只是魂魄出体,极易找不到归路,若肉身再被野鬼霸占,自己可就真成了一缕无家可归的孤魂。想到其中凶险,急忙说道:“老头子和你素未平生,刚一见面怎么能让你做那危险之事?若你惹恼了阴差,怕不得一并走一遭森罗殿呀!”
“而且回魂需得阳寿未尽,肉身未损,魂有执念,福缘深厚,魂魄没有投胎,没有喝下那孟婆汤,要求极为苛刻,我这义子已经是阳寿已尽,就是去了阴差也不会放人呀!”陈老爷子见苍林要走一趟阴,担心苍林安危,急忙劝道。
“对,令郎的确阳寿已尽,但按地府冥规,生人那怕只有一口气在,也得等其咽下方可拘魂,先用此参给令郎吊住一口气,我再去求那秦广王折我些福报,给这孩子增些阳寿,最后我再带令郎回魂便可。”苍林接话说道。
这陈老爷子听了苍林之言,不由得说道:“那福报乃是人冥冥之数,若有折损,轻则折寿折运,重则大病断命!岂可胡来?另外老友此参显然是一株千年至宝,几要化成人形,若为犬子折损,老头子实在于心不忍,还请老友收起,休要为了我这半死老头之事,让老友深赴险地,若是有所闪失,莫不是要让我这老头子带着悔恨而终?”
苍林顾不上听这陈老爷子讲话,直接拿起火炉上的白酒往杯中倒去,又掐下最长的一根人参须子来,泡在烧酒之中,缓缓给那少年喂下。
这白酒本就辛辣,又烧的滚烫,入口之后,参须卡在嘴里,无法咽下,那少年虽没神智,但肉身尚活,得此烈酒人参一激,脸色缓缓红润起来,苍林见有效果,开口说道:“人参有补气吊命之用,每过十分钟便取出嘴里之须,换一根新的参须用微量白酒服下,如此药效最强,可以多撑片刻。”苍林说罢,便坐在一小凳之上,开始走阴寻魂。
那陈老爷子有心阻止,但看自己义子喝了那白酒参须之后面色泛红,若是有人肯走阴寻魂,说不定真的能让这孩子多活片刻,不由得有了一缕私心,便没有继续阻止,只得眼含泪珠,重重的跪倒在地,给苍林磕了一头。
随着时间流逝,足足过去了两个钟头,这陈老爷子不由得开始心中不安起来,因为时间拖着越久,对走阴人的伤害便越大,要是运气不好,迷失在那黄泉路上,便只得熬得阳寿已尽,才有阴差来带其出去。
但陈老爷子着急无用,只得每十分钟给自己义子换一次参须,期盼苍林好人有好报,期盼自己一辈子捞起那么多漂子,能有些福报,让自己莫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无人为自己送终。
正给自己义子喂酒时,忽然自己义子的手微微一颤,嘴里也吐出一口白酒来,低声说着爹,辣,好辣,显然已经回魂了过来。
陈老爷子自从做了这黄河的捞尸水鬼,见多了家属来领漂子的人生百态,便再从没有过大哭,但此时见自己义子死而复生,叫自己一声爹,就是石头做的内心也为之一软,不由得抱住自己义子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这陈老爷子平时只与这少年师徒相称,因为这少年被救起时便阳寿已尽,所以也没有给他起过名字,免的地府的勾魂簿上有了名字,被地府查出来索了魂魄,但二人早已心中将对方视为至亲骨肉,这次回魂而来,也顾不上那许多顾忌,便叫了父子二字。
哭了半晌,那少年缓缓说道:“爹,那个带我回来的爷爷呢?他好厉害,恶鬼都怕他,阴差都惧他,要不是他及时打翻了我手中的那一碗水,我感觉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老爷子明白那碗里是何物,便急忙说道:“快,咱们父子俩快谢谢恩人,若非他有那走阴寻魂的本事,爹爹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罢,二人便看向苍林,准备好好谢谢苍林的救命之恩。
陈老爷子一看之下,那苍林仍坐于板凳之上纹丝不动,心中顿时有了一缕不好的念头,急忙走到苍林身前用手探视鼻息,一探之下,竟无半点生气,急忙对义子说道:“孩子,这恩人不是与你一并回来的?他的魂魄为何还没有回来,莫不是有了变故?”
那少年急忙说道:“这爷爷在一座桥上救了我之后,似乎是与一位老婆婆起了争执,中途大打出手,后来从忘川河里出来一位看似身份极高的人物,短脸阔口,青面黄发,那爷爷叫他历佛子,然后两人不知说了半天什么,那人便大手一挥,便有阴差来送我还阳,后来我一睁眼,便觉得喉中发辣,见到了爹爹。”
这陈老爷听后不由得面色一白,说道:“那恩人竟然在阴间与阴差起了争执?孩子,而且你可知道那历佛子乃是主掌寒水地狱的楚江王!想必是恩人知道阴间不肯放人,便用自己魂魄赎了你回来,否则那冥规森严,岂肯把入府的魂魄放回?”
陈老爷子见害了苍林性命,一时自责不已,抄起撑船竹竿便要出门。
“爹爹,你这是要那里去?”那半大少年急忙问道。
“这恩人说过,他本是要出河寻人,今日却是因我而死,爹爹要出河寻到他找的人,满足了恩人愿望,否则我身受此人如此大恩,若不能满足恩人心愿,爹爹羞于在这世间。”陈老爷子执着的说道。
那少年听后,也挣扎的想爬起来,但是魂魄刚刚还阳,身体与魂魄契合有些不稳,显的有些跌跌撞撞。
陈老爷子见义子跌跌撞撞,急忙扶起说道:“孩子,咱们受人家如此大恩,又用了人家至宝人参,还害的人家命断黄泉,若是不思还报,与禽兽何异?你且在家稍等片刻,爹爹去去就回!”
“唉~,奈何家里面还有个母夜叉,若是老夫就这样命断黄泉,她岂不得打下那冥间找那阎罗对质?”苍林缓缓站起身来,打趣的说道。
恩人,您没事?那阴间规矩极为森严,您与阴差起了争执,竟能全身而退,想来必有至宝奇功护佑,此等奇人,老头子我真是闻所未闻,请受陈松一拜,陈老爷子见苍林回魂,急忙准备拜谢苍林。
苍林急忙扶起陈松,开口说道:“你我乃是一辈人,不必行此大礼,另外救死扶伤,也是医者之本。”说罢拿起炉上白酒,倒入杯中痛饮了一口。
“听孩子说,您后来遇见了水阎罗历佛子,莫不是为了这孩子,折了您的寿元福报?否则阎罗岂肯放这孩子平安归来?”陈老爷子担心的问道。
苍林笑道:“那倒没有,此去阴间虽中途闹腾了些,本想与这孩子一并回来,奈何查察司陆之道非要从我这套两瓶酒来,一时有些耽搁,另外那水阎罗找我,乃是因为你。”
“我?我这遭老头还值得阎王记挂?”陈松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