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一语中的,这些都是在无数个黑夜里藤陆最害怕,也最不敢面对的问题。
她不敢问时风是否会为了她而放弃雪姬,也不敢问时风是否喜欢自己。
她思念父亲,可是努力抑制自己不再想起,只怕最后一刻自己会不舍得离开这个尘世。
而朱雀说的也对,只要留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和时风可以顺利成婚,或许以后还可以看见父亲抱着自己的的孩子颐养天年的情景。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种美好是诱惑,越贪恋的人越难以自拔。
马文豪走过来,双手捧着藤陆的脸,额头轻轻覆在藤陆额头上,眼角流着两行清泪。
“别走藤陆,你是我的新娘,是我的妻子,你走了我怎么办。留下来好不好,我爱你。别离开我。”
藤陆的眼泪止不住的在流,眼前的人就是她午夜梦回最为留恋的所在。
“藤陆,我的乖女儿,爹爹再也受不了你的离去了,留下来我们一家团聚,再也不分开。”
“是啊,小姐,留下来吧,翠柳不想和你分开。”
藤陆张开手环住马文豪,让整个人都贴近马文豪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一把推开马文豪,狠狠的盯着天空的朱雀。
“我不会留下,纵使这里一切都是我最渴望的,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他们……他们……没有心跳,没有温暖,没有熟悉的味道。他们不是我爱的人,也不是我的家人。”
朱雀在天空长啸一声,“你说的对,他们没有心,所以……”
他们的爱自然不是真的。是可以随意调控支配的。
藤陆转身,就看到刚刚还温暖爱慕的人,此刻眼睛都泛着红光,面目凶恶的盯着自己。
“所以,温情留不住你,那就只能凶恶困住你了。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朱雀的声音刚落,赵大人就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刀朝藤陆劈了过来。
藤陆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再回头,曾经的亲人全懂凶神恶煞的对着自己。
众人一步步逼近,藤陆一步步后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马文豪一下冲到藤陆面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马文豪背对着藤陆道:“我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我也只能尽我所能保护你。你不愿意留下,我尊重你,你快走吧。”
“那你怎么办?”藤陆焦急的问道。
“你不说了,我们只是一堆假的幻影,大概你走了我们就会消失吧,所以你不用担心。快走吧。”马文豪虽说的轻松,脸上却掩饰不住落寞的苦笑。
藤陆犹豫了好久,最后一咬牙还是准备离开。
回头一边跑,一边对马文豪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跑了没两步,藤陆就停了下来。
她的四周已经被一群人围住,这些幻境中的路人甲,此刻已经都变成可以随时攻击藤陆的卫士。
猩红的眼睛显示着他们的转变。
藤陆亦步亦趋的退回到马文豪身边,“怎么办啊?”
马文豪只能从四面八方不停的挪动,以此来护住藤陆。
可对面的人还是越来越近。
藤陆也焦灼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手中握着不知从哪里拿的一根木棍。
“实在不行,我就跟他们拼了。”
马文豪继续观察着四周说道:“不行,打不完的,擒贼先擒王,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那只朱雀。”
说完,猛的回头看着藤陆。“你先上房顶,我在底下对付他们,记得从根本解决问题。”然后以腿为支点,将藤陆甩到临街的一个商铺房顶。
藤陆一个趔趄没站稳,坐在房顶上看着下面,在她离开不久后就涌入一大群百姓。
马文豪以一敌百,费力的做着抵抗。
“根源,朱雀,根源,朱雀……”突然藤陆灵机一动,朱雀属火而雪姬恰巧属水,若是自己能够驱动体内雪姬的灵识,引来一场风雪,也许还有出去的可能。
思既动,藤陆学着时风以前交落乔的一些手印法术,在意识里不断呼唤雪姬。
“雪姬,你醒醒,你不能被困在这里……雪姬……雪姬……”
街上的战斗越来越惨烈,马文豪身上已经出现好几道伤口,红色的喜服看不出血迹,但凌乱的衣衫,与空气中的腥味无一不在提醒藤陆,下面的人受伤不轻。
心里越急,手上的错误越多。藤陆反复结了无数次手印,天空却一点变化没有。
灵识里也找寻不到任何雪姬的反应。
藤陆已经感觉自己的眼泪就像是两个泉眼不停的流动,情绪都已经是虚无,只剩泪水不受控制的一直流。
突然一只箭从下方射出,擦着藤陆的小臂而过。
血液瞬间而出,藤陆正在结的手印这次却有了不同。
血液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汇聚到手印的指尖。
“时风~时风~”一个苍凉悲怆的女声在藤陆的脑海响起。
是雪姬,藤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可以认定这个声音就是雪姬。
“需要血液吗?”藤陆看着小臂,把心一横,从身旁捡起那只沾了血的箭矢用力朝伤口处划了下去。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藤陆不顾疼痛快速的结出手印,嘴里默默念着脑海里出现的符咒。
啪,一片霜花落在藤陆脸上。微微冰凉的感觉让藤陆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就是数不胜数的雪花,一场大雪夹杂着冽冽大风呼啸而至。
头上的朱雀呼啸两声,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会结束吗?我这幻境从来都不是我控制的,而是走进这里的人。赵藤陆,前面的路未必好走,等着你的也许比我可怕多了。你自求多福吧!”
然后盘旋两圈,向东飞去。
朱雀消失,加上风雪的洗礼,街道上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藤陆试探的跳下去,见众人没有再攻击的意图,才开始拼命的在人群里寻找马文豪。
正当她抱着满身是血的马文豪无助的求助的时候,风雪骤然变大。
天空像一只巨兽张着大口将藤陆和马文豪一同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