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顾安生领着两小只来到火车站旁的一家废弃餐馆落脚。
这一路因为有顾安生这个人肉雷达的存在，三人也没遇到几头游荡的丧尸，对那些有丧尸出没的街巷，少年也都刻意选择了避让。
当然他们之所以没有在此时进入车站，也是出于某人的一些考量。
步入店内，晚霞已早早挣脱了主人的怀抱，迫不及待的穿上蓝天与白云构成的盛装，等待黑夜的到访。
顾安生将肩头的背包放下后，让二人到一处隔间休息，自己则开始对屋内进行布置。
他先是把门窗一一封死，又拿着桌布堵住了一些泄露光源的死角，等到他再度踏入大厅时，某几位被忽略的访客已闻着少年入门时划出的血腥味跟了过来。
顾安生也不拖沓，拎起手中的长棍将几位到访者全数消灭，这才对着自己的右腿狠狠地敲了一棍。
“咔嚓”
骨头的断裂声响起，少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默默凝视着毒素与血液一起排出体外，不一会伤口愈合，但骨头还是呈现扭曲的状态，仿佛是长歪了一般。
顾安生也不在意，住着铁棍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声进入了厨房。
听着外面逐渐消失动静，小洛扑闪着眼睛问道：“叶子，外面没声了？咱们要不要出去瞧瞧啊？”
女孩坐在高高的长椅上，盯着自己晃动着双脚莫不出声。
尽管某人离开前提醒过他们不要出来，但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小洛还是推开了门。
见状叶子也只好从长椅上跳下，陪着小洛来到了大厅。
可没走几步，小洛就差点被绊倒在地，好在叶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等两人站稳后低头一瞧，就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小洛立马捂住了嘴，一旁的叶子倒是镇定的蹲下身用脚踹了踹尸体说道：“他已经死了。”
听到叶子的话，小洛这才拍着小小的胸脯说道：“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见活的了呢！”
这时。
“嘭！！！”
厨房内传来某种劈砍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摸了过去，悄悄打开了屋门。
入眼是某个光着膀子的身影伏案、举刀，正一下下挥砍着什么，同时某种筋肉分离的声响从木板上传来。
屋内的顾安生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回头问道：“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们好好待在里面吗？”
看着少年拎着刀向他们走来，小洛下意识退后一步，刀尖上沾着几点血丝也在他的瞳孔中无线放大。
一旁叶子指了指他的身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顾安生随手将刀扔在了案板上说道：“能做什么？做饭啊！”说着他擦了擦手，“不过你俩来的正是时候。”
见顾安生走到他们面前，小洛的身子不由颤了颤，少年一眼就看出他神情中的恐慌，刻意露出一脸怪笑，“嘿嘿，放心，我还没有吃瘦肉的习惯。”
小洛顿时被吓得抱住了叶子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顾安生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到，“我说你这胆子，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出来找食物的？梁静茹吗？”说着他拿起一旁早早准备好的毛巾，放进烧热的温水中淘了淘，这才拿起来替两人擦洗着身子。
因为原本沾着的泥水已经干涸脱落，现在两个孩子身上只是多了点尘土。
不过某人秉持着一丝不苟的习惯，不一会就先把小洛扒干洗净，等到第一锅水全部变为黑色，他才拿着半路顺来的衣物套在了小洛的身上说到，“好了，这下应该会舒服点了，你先去屋里等着吧。”
小洛有些愣神的听着顾安生的指挥，手脚并排挥动走出了屋内，似是还没从刚才的臆想中走出来。
顾安生摇头目送他出去，又看着面前刚到他腰腹高度的叶子问道：“你呢？需要我出去回避一下吗？”
叶子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出声，就是盯着。
顾安生不由扶额叹息，亲力亲为替某人脱下衣物说道：“你们这是拿我当爹了啊！好歹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点防备啊，小鬼！”
话虽然有几分不快，可动作倒是十分细心，这份无意识的举动大概也是传承自某位方姓的中年男人。
等到第二锅清水同样变成乌黑色，顾安生先是将两件儿童款式的内衣递给叶子，又盯着角落里准备的衣物踌躇了半晌，这才拿出一件米色的连衣裙套在了小女孩身上。
过程中他还不忘嘀咕句，“还他娘挺合身！”
做完这一切，顾安生用力摸了摸叶子湿漉漉的短发，挑眉道：“行了，你也出去吧。”
说完顾安生直接将就着脏水擦拭起自己的身子，可一旁的叶子却迟迟不曾出去，半晌后某个少年忍不住问了句，“那个，你还不走吗？接下来我可是准备脱裤子的！”
叶子点了点头，小跑着来到门口，可就在开门的一刻，她又回头看了眼顾安生这才离去。
此刻厨房内仅剩的某位少年，一边拉直毛巾搓澡，一边哼着某首小调，心情谈不上愉悦，可动作倒也轻盈。
似是过了好久他才想起什么，呢喃道，“不对啊，我做这么多有什么好处吗？连句谢谢都没听到啊！”
可说归说，他却没几丝纠结，有些事想做便做了，就像他半路看到某个橱窗内的连衣裙，想都没想就破窗而入、自行拿取。
理由也很简单，他只是看不惯某个小女孩子穿的像个假小子一样。
在顾安生的心中女孩就该有女孩的样子，活泼、烂漫、天真、无邪。
春天是什么样，她们就该是什么样，世道或许肮脏，但不应该夺去她们的纯真，正因为是在这样的世界，才更需要像百合花般绽放的身影，否则人类数千年的进化倒也和动物园里的猴子没什么区别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顾安生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肉丝粥来到了隔间内。
这会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不少水珠还顺着他的发梢落下，看两人各自坐在长椅上发呆，顾安生只好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听到他的话，两小只这才抬头看向了他。
见二人没什么动静，顾安生只得转身出去又拿了三双碗筷，给他们先后盛了一碗，递到面前说道，“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吃饭！”
接过碗筷，两小只盯着碗里不断飘出的热气，努力克制着喉结的滚动，顾安生勾起嘴角说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说着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可就在他准备大快朵颐时才发现两人只是盯着碗，却不曾下筷。
顾安生皱眉问道：“怎么不吃？过会可就凉了。”
小洛咽下口水问道：“不需要支付报酬吗？”
顾安生顿时一愣，随即收敛表情，指了指一旁的铁棍轻声说道：“报酬你们已经付过了。”
得到顾安生的答复，两小只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可少年却没了吃饭的心思，独自来到厨房用不曾干涸的自来水煮了点速冻饺子。
等到他再回到屋内，两人已经将满满一锅的肉粥吃了个干净，就连一丝汁水都不曾剩下。
顾安生索性将饺子分给了他们，自己则吃着碗里仅剩的三个。
大概是终于吃饱一回，两小只有些满足的拍着不算圆滚的肚皮，少年却目光微蹙不知在思量什么。
这时，一旁的叶子突然跑出门外，不一会拿着洗净后的衣物来到少年身旁，替他将受伤的右腿包扎起来。
叶子的举动让顾安生眉梢渐缓，尽管他知道这样没什么用，可嘴上还是柔声说了声，“谢谢。”
夜幕渐渐降临，顾安生领着两人来到更为舒适的储物间内，用这里的西式烛台点起一丝火光，准备休息。
火苗如同羸弱的幼苗，时不时在房间内的气流影响下被拉长了身子，三人的身影也像是被微风吹拂般，不断摇晃。
到了凌晨，顾安生准时睁开双眼，跛着脚走出了屋内，他也没有拿起铁棍，整个过程异常安静。
一个小时后，顾安生又回到了屋内，同时屋外游走的某些东西已经失去了生机。
可就在这时，顾安生发现角落中的叶子已经醒来，正睁着圆润透亮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少年有些无奈地招了招手，小女孩便睨了眼睡死过去的小洛，又脚步轻盈的来到了少年身旁。
靠坐在墙角，顾安生看着挽裙坐下的叶子问道：“怎么，睡不着？”
叶子点了点头。
顾安生也点头应到，“我也是啊。”说着他揉了揉小女孩有些凌乱的短发说道：“对了，以后把头发留长吧。”
叶子不解的看着他，那份疑惑带着几许懵懂、无知。
顾安生勾唇浅笑，“你应该留长发的，很适合你的。”
叶子再次点头，可疑惑还是未曾消去。
这时顾安生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这样生活了多久？”
叶子抱着双臂，将下巴枕在膝盖上小声应到：“一年。”
顾安生回想起报告中所提到的异变，心中念叨了句，“看来研究室里的记录，应该是指异变已经波及全球时候了。”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灾害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发生，报告里所提及的也只是一点零星的记录，对一些重灾区他们选择了遗忘，一种刻意的遗忘。
就在顾安生神游物外之时，叶子突然轻声说了句：“你和我的哥哥很像。”
顾安生低头注视着身旁幼小的身躯，带着几丝笑意问道：“很像？那是指我俩同样英俊的面容，还是超凡脱俗的气质？”
对于某人无耻的自夸行径，叶子只是点头道：“都是。”
顾安生目光微动，问道：“那总不会连姓氏都相同吧？”
叶子再次点头。
瞬间顾安生的眼神多了丝晦暗的神色，好半晌后他才刻意带着点轻佻问道：“哦？那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顾安。”
呢喃般的叙述，让小女孩的身子又低下去几分，她消瘦的腰杆几乎要对折起来，可顾安生目光中却是多了几分明悟，更有点理解了初见女孩时她异样举动。
“所以，这才是你拉我入伙的原因？”
叶子抬头看着那张略感熟悉的面庞，点头又摇头，“不全是。”
顾安生仿佛猜中什么一般，问道：“那么，你的哥哥已经死了？”
女孩点了点头，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大概一些东西早就在这残酷的末世被一点点抹除。
顾安生心有所感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之后两人就默默靠坐在一起，也不说话，就是那样坐着。
借着烛台即将熄灭的微光，两人的身影是那般相似，却又有几分不同，但终归他们还是一样的。
一样的沉默，一样的萧索。
又过了很长时间，顾安生从口袋里拿起一根药剂，放在女孩面前说道：“这东西，你留着，算是感谢你拉我入伙的报酬。”
女孩盯着少年掌心处散发幽暗蓝光的试管，目光彻底被吸引在了上面，可她又立马回头问道：“这是什么？”
顾安生仰头注视着天花板说道：“某个天才的伟大发明，可以让让人变成比怪物更怪物的东西。”
叶子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将药剂推回了顾安生的掌心，“这个，我不能要。”
顾安生明白她心中的顾虑，语气轻缓地说到，“放心吧，这东西我还有，而且它并不算是一件礼物，只能说是一份充满恶意的契约。”
说着顾安生将药剂塞进女孩连衣裙腰侧的口袋补充到，“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希望你使用它。”
叶子疑惑的看着少年的举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顾安生收回手枕着双臂说道：“因为比起怪物来说，人还是要好做一点的，怪物只能迎来怪物的宿命。”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顾安生闭上眼最后说了句，“记着，这东西的存在不要告诉任何人，除非到万不得一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它，当然选择权还是在你。”
顾安生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般絮叨，是出于某种同情心的作祟？还是心中某个不为人知角落的影响？
他并不清楚，只是如果可能的话话，他还是希望女孩能成为正常的女孩，而不是沦为与自己相同模样的怪物。
看着少年已经睡去，叶子低头看着连衣裙内所发出的淡淡荧光，又仰头注视着那略感熟悉的面庞，终于还是扯下点衣角将药剂包裹起来，绑在了身下紧贴心房的位置。
假装睡去的顾安生察觉到这点，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渐渐的两人同时进入了梦乡，只是小女孩不知何时环抱住了他的腰杆，如同多年前一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是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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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密林中，在一场艰难地跋涉过后，老林与程薇燕还有冯辉，算是离开了市区的范围。
夜幕中三人没有使用照明物件，就那样摸黑前行，好在月光不是十分暗淡，借着点点星辉，三人也能认清脚下的路。
只不过因为身处夏季，程薇燕原本娇嫩的皮肤已经多了些细长的刮痕，这些都是林间草木给予她的装饰。
渐渐周围的密林中传来粗野的吼叫，老林与冯辉对视一眼，后者便拎着砍到做起了先锋。
过程中老林特异嘱咐了程薇燕一句，“薇燕，你可要跟紧我了，千万别被落下！”
话还未说完，几头有半人高的狼型生物匍匐到了三人面前，冯辉当即冲了过去，手中一长一短的砍刀折射着饿狼眼中的荧光，刺向了他们。
程薇燕不由心惊，尽管冯辉身形灵敏，可那四脚着地的生物明显更为灵活，一时间三狼一人不断上演着拉锯战。
这时老林突然大喝一声，“薇燕！低头！！！”
程薇燕赶忙照做，接着男人手中的铁棍猛地击打在她身后那个直立生物的脑部，发出一阵脑浆迸裂的声响！
程薇燕回头望去，只见一头已经有些变异的野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身体也不断抽搐！
原来刚才这头聪明的畜牲，竟是学着人类直立行走的方式，摸到了程薇燕的身后，若不是老林反应及时，估计程薇燕已经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接着老林将程薇燕护在他和冯辉之间，自己又抽出一把短刀戒备着四周。
一番恶战后，四头变异野狼被全部杀死，冯辉晃动着酸胀的右臂说道：“玛德，这帮畜牲也太灵活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也得玩完！”
老林俯下身用铁棍挑起野狼的身躯，注视着那异常健硕的肌肉说道：“这些东西应该没被感染，不过它们显然发生了某种异常的进化。”
说着老林摇头叹息，“呵，畜牲有时候倒是比人更能适应环境啊！”
说完三人也不在多言，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继续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