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张红霞道歉!”对刘磊说这话的时候,宋星原沉着脸,声音低沉但语气坚决。刘磊抬头望着宋星原,还以为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又看看身边的宋波,发现宋波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他那眼神似乎在说:现在可是上课时间,谁会没事跑来和你开玩笑?
“去给张红霞道歉,听到没有?”宋星原说话间已经显得很不耐烦,所以嗓门也变大了。周围的同学都放下书本,惊恐的看过来。
“不至于吧,老表!”刘磊没想到,宋星原会因为张红霞而冲他发火,而且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所以脸上也露出不满的神情。他瞥一眼宋星原就故意转过头去,装出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星原,大家都是兄弟,有话好好说嘛!”宋波瞧见宋星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角也不时的抽搐,知道他这是要动真格的,所以赶紧打圆场。宋波此刻也纠结的很,他正在考虑,马上这俩人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该帮谁呢?
宋星原被刘磊的轻慢态度激怒了,他用眼神示意宋波不要掺和,随后一把抓住刘磊的胳膊,要把他拽到张红霞面前去道歉。
刘磊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趔趄,顿时面露凶相。他左手扶住课桌,右手抄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就要抡。宋星原早有防备,他松开刘磊的胳膊,直接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后猛一用力,将刘磊结结实实按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宋波也伸手拽住了刘磊手里的凳子,在宋星原和刘磊之间,他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若不是宋星原占据着绝对优势,他大概毫不犹豫就会朝刘磊挥拳头。
教室里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大家都被后排传来的巨大声响惊动,个个睁大眼睛望过来。班长杨超惊慌失措的喊着住手,却不敢靠近。张红霞也急的说不出话来,她两只手紧紧攥着,满脸都是紧张和焦虑。
刘磊仰面朝天被按在地上,他越是想挣脱,宋星原就更加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任凭他怎么挥拳击打宋星原的身体,对方只是瞪着他不肯松手。
这时宋波看刘磊脸色红紫,眼睛一下下的往上翻,嗓子里也发出干呕般的声响,生怕宋星原把刘磊给掐死。他赶紧冲上去拦腰抱住宋星原,使劲往后拖,并且冲着周围大喊:“还看个屁啊,赶紧把他们拉开!”
见到宋波带头拉架,班长和其他几个班干才壮着胆跑过去,一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宋星原拖开。直到这个时候,摊在地上的刘磊才终于喘上气,他剧烈咳嗽着,眼睛里布满血丝。
宋星原虽然被众人拉开,但刘磊并没有道歉,所以仍然怒气冲冲。他瞪着刘磊冷冷的说:“刘磊,你要是不给张红霞道歉,老子以后每天揍你一次!”抛下这句话,他挣脱众人,大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张红霞望着宋星原,一时间既感动又开心,泪水堆积在眼眶里闪闪发光。
宋波将刘磊扶到凳子上坐下,伸手帮他拍打着满身灰尘。他对垂头丧气的刘磊说:“刘磊,你还是去给张红霞道个歉吧!星原一向是说的出做的到,他发起火来可不管别人死活的,这你也知道。”
刘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里知道刚才宋波拉偏架,却又不敢冲他撒气,因为宋波也不是好惹的。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高三(七)班的教室很快又被读书声填满了。大概是害怕被报复,所以班主任巡视期间,没有人向他汇报刚刚结束的打架事件。即便是挨打的刘磊,也没想过报告班主任。他和大多数高三男生一样,都信奉“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不过他此刻也是进退两难,因为宋星原刚才可是放过狠话,如果他不去给张红霞道歉,那以后每天都要挨揍。论打架,人高马大的宋星原能打他好几个,况且还有宋波帮着,不道歉的话早晚被活活揍死。可张红霞跟他积怨已久,又是个女生,给她道歉的话以后在班级里怎么抬得起头?
宋波早已看透刘磊的心思,对于早上拉偏架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就想在宋星原和刘磊中间调停,争取让他们早点和解。趁着课间和宋星原结伴上厕所的工夫,他帮刘磊说了一堆好话。其实这个时候宋星原的气早就消了,他也正在后悔出手太重。
上午放学后,宋波让刘磊先别走。等到其他同学陆续离开,刘磊才发现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宋波还有宋星原,不免紧张起来。他歪着头看宋星原缓缓走向自己,忍不住吞下一团口水。心想今天早上不是已经打过了吗?说好的每天揍一次,这才半天呢!
宋星原坐到刘磊旁边的空位上,酝酿了一会,开口说道:“刘磊,早上真是对不起啊。”刘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搞不清宋星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鼓囊着嘴并不说话。
“星原,不是我说你,咱们三个都是好几年的兄弟了,你这事干的真不厚道!”一旁的宋波责怪起宋星原来,不过他这话更像是说给刘磊听的。
宋星原明白宋波是在帮他圆场,而他此刻也确实发自内心的懊悔,觉得对不起刘磊。他想起去年在球场上和胡志强打架的时候,刘磊是第一个冲上来帮他的,还被打的破了相。想到这里,他更加自责。
“刘磊,我……”宋星原垂下头说不出下去了。“这事也怪我”刘磊见宋星原是真心向自己道歉,赶忙羞愧的说。
“你也是,跟个女生较什么劲啊,看把张红霞给气的,丢不丢人!”宋波这是各打五十大板。“确实丢人,回头我给她道歉!”刘磊搓着后脑勺,显得很不好意思。
宋波见他们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便起身分别拍着宋星原和刘磊的肩膀高声说道:“走,中午哥请客,下馆子!”三人相对一笑,尽释前嫌。
校门口的小餐馆里,三人兴高采烈,关系更甚从前。宋波给大家每人开了一瓶雪菲力汽水,这种小巧玻璃瓶里装着的饮料非常可口,若是夏天喝冰冻过的会更加畅快。“来,干一个!”宋波提议后,三人举起汽水瓶子碰到一起。
宋星原和刘磊聊起了去年在球场上联手,痛打高三(二)班球员的辉煌事迹。他们吹嘘自己的战斗力,点评对方的精彩表现,不亦乐乎。这时,宋波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星原,你早上那个锁喉真不赖!哪里学的?”这话说完,宋星原和刘磊顿时脸色铁青,同时朝他翻起白眼。宋波急忙举起汽水瓶子,憨笑着说:“来来来,再干一个,再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