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到外校去参加教研会议,所以上午最后一节课改为自习。宋星原高兴的很,他摆好姿势就准备睡觉,合上眼睛之前,他对张红霞小声嘱咐:“要是班主任来了赶紧叫醒我!”张红霞白了他一眼,但宋星原知道这便是默许。
接近放学的时候,张红霞早早便发现朝教室走来的班主任,她熟练的用胳膊肘戳醒宋星原,宋星原也立刻装的有模有样,这默契简直堪比十几年的老同桌宋波!班主任巡视过后,宋星原悄悄靠近张红霞说道:“大恩不言谢!下次你上课睡觉的时候,我帮你把风!”“去你的吧!”张红霞皱着眉头笑了起来。
才一天下来,宋星原和张红霞就已经相处的非常融洽。像所有学生时代的同桌一样,他们在课间说说笑笑,那张课桌成为教室里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教室后排,宋波和他的同桌刘磊,一个睡觉,一个看小说。当然,宋波还会不时的观察宋星原,因为他料定宋星原没办法和新同桌相处,整天坐在张红霞旁边,光是想想都会让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可眼见宋星原和张红霞聊的兴高采烈,宋波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暗自思考着每一种可能性。
其实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就那么两种——宋星原喜欢张红霞;张红霞喜欢宋星原。
处在青春期的学生们,总喜欢揣测男女同学之间的关系,并且乐此不疲。他们察言观色,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将所有地下关系或者疑似地下关系都捋的清清楚楚。聚在一起时,他们会嘲笑那些和女同学关系很好的男生,可散开后,个个眼里都是羡慕和嫉妒……
晚自习结束后,宋星原和宋波走在回小屋的路上。宋星原吹着口哨容光焕发,宋波则一直斜着眼瞄他,夜晚昏暗的路灯没能照出宋波脸上的坏笑。
回到小屋,宋波立刻展开刨根问底行动,他仍是满脸坏笑的盯着宋星原:“星原,今天心情很不错嘛。”宋星原从那欠揍的表情里就已经猜出他的意图,所以并不搭理,他把暖瓶里的热水倒进脸盆准备洗漱。
“这个张红霞平时见到咱们就翻白眼,怎么跟你聊的那么开心呢?”宋波装出疑惑不解的样子,他见宋星原只顾洗脸,还是不敢回应,就抬头对着房顶大声喊道:“缘分啊,缘分!”随后美滋滋的哼起《西游记》里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摇头晃脑很是享受。
宋星原擦完脸之后将毛巾拧干挂起来,接着把水转到洗脚盆,拉过凳子坐下来泡脚,就当宋波是空气一般。“星原,你喜欢张红霞对不对?”宋波发出终极一问,他得意的盯着宋星原,等待对方“老实交代”。
宋星原往盆里添了些热水,然后抬起头望着宋波:“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杨超对李雪峰说他没带钥匙。他俩住一个宿舍的,你说李雪峰有没有带钥匙呢?”宋波听的满头雾水,他收起表情说:“我哪知道他有没有带钥匙?”
“如果李雪峰也没带钥匙,他们怎么进宿舍呢?唉……”宋星原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搓脚。“他们能不能进宿舍关你屁事嘛?”宋波显得很无奈。这时宋星原缓缓看向宋波,斜着眼睛对他说:“是啊,他们能不能进宿舍关我屁事?那么,我喜不喜欢张红霞,关你屁事?”
宋波愣在原地,这个转折太突然,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宋星原已经钻进被窝。于是他跑到床边和颜悦色的央求:“你就给哥说说不行嘛?”
“睡觉”宋星原把被子往上一掀就不再说话。“唉,没意思!”宋波小声咕囔着,伸手去拿自己的毛巾。
高三(七)班男生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逻辑推理能力也是强大的。当第二天早上张红霞到达教室以后,好几个正在吹牛的男生都亲眼见证了下面这一幕:张红霞从抽屉里拿出毛巾,将课桌和两个凳子都仔细擦了一遍——但她首先擦的是宋星原的凳子!
那几个男生先是震惊,紧接着便无比兴奋,像是发现了惊天的秘密一样,随后他们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最终他们得出结论:宋星原和张红霞之间,有情况!
这几个男生盯着张红霞偷笑,还顺便替宋星原惋惜。
张红霞擦完桌椅就安静的坐下,并没有注意身后。伴着上课铃声,宋星原和宋波从后门钻进教室,宋星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朝张红霞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他从来不擦桌椅,所以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此时教室后排的宋波正和几个男生交头接耳,他们咧嘴笑着,不时地看向宋星原和张红霞,直到窗外出现班主任的身影才急忙散开。
今天宋星原不怎么说话,而且总是抓脖子,这让张红霞感到很奇怪。早上第三节课结束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询问宋星原:“你今天不舒服吗?”
“唉……”宋星原叹着气说:“我之前太喜欢踢球,大概运动过度了,现在心脏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呀?”张红霞关切的问道。“就是天气由热转凉,或者由凉转热的时候,气压变化过大,我就会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今天温度突然升高,我这毛病又犯了。”宋星原说着伸手拽了拽毛衣领口。
张红霞想不明白,心脏好不好跟呼吸困难有什么联系?看着宋星原涨的通红的脸,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但是当宋星原再次伸手去拽毛衣领口,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刻用力抿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张红霞强装镇定,仍然用关心的语气问:“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呀?”宋星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他眼皮耷拉着说:“我这是老毛病,心脏有问题是治不好的,让我缓一缓。唉……”
“是不是……衣服……穿多的……时候特别……难受?”张红霞已经快憋不住了,她一边克制想笑的冲动,一边断断续续的问。“是啊”宋星原觉得自己摊上这个病,未来的人生都将是灰暗的,他也无心计较张红霞此时不近人情的态度。
“哈哈哈……”张红霞终于捂着肚子大声的笑出来,这已经不是宋星原第一次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瞎掰,但她还是笑到了肚子疼,也停不下来。“你这人真的是,有没有人性啊?”宋星原拽着毛衣领口生气的说。
“你……你……毛衣……穿反了……哈哈哈……”张红霞已经笑出了眼泪。
“靠!”宋星原赶紧把毛衣领子前后摸摸,然后尴尬的搓着脖子。片刻之后他才严肃的说道:“毛衣穿反加重了我的病情!”
张红霞调皮的朝他吐吐舌头说:“真能装,戏精!”
“懒得理你!”宋星原把头扭到一边,用力的拽着毛衣领口。“切!”张红霞也扭过头,噘起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