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雪云的父母来到北京西站附近的警察局,雪云父母哭着感谢警察找到了女儿,并且接走了雪云。雪云也说不清自己来北京的具体原因了,好像为了见偶像,可是她也说不上来了,只是为偷钱的行为感到很惭愧,她一直给父母道歉,她的父母也原谅了她。雪云感觉应该过了很多天,而且发生了很多事,可是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一个女人在雪里跳舞。她的父母却说她只失踪了一天。管它呢,总之家人又团聚了呢,雪云抱着她的父母充满了感激之情。
这一天已经下午1点多了,幸福早点摊的老板娘刚刚打开门,就来了一个背着吉他的年轻人,他倒是很幽默:“您好,我可以用歌换一些吃的吗?”
老板娘笑着说:“好啊,我喜欢的一个小妹妹走了,我正好无聊。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年轻人走进了屋里,弹起吉他唱起歌:“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你美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渡口边最后一面洒下了句点,与你若只如初见,何须感伤离别……”
老板娘跟着年轻人的歌打着节奏。顾先生早就到了门口却一直站在门外,认真的听这个年轻人把歌唱完才进到屋里。老板娘看着顾先生很是感慨,微微朝顾先生笑了下就说:“你们都先坐。”又对年轻人说:“我觉得你的歌唱的不错,值一碗大馄饨。”
年轻人说着:“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老板娘又笑着看着顾先生:“剪不断,理还乱,是头发……我就给顾先生下一碗阳春面吧。”
“离愁如细丝,好一碗阳春面。”顾先生苦笑着。
不一会,老板娘端上馄饨和面条。两人都开始吃了起来。此时,唐老板走一步退三步,左摇右晃的进来了:“老板娘都送走了?”
“嗯,书灵和乐灵见了面,幸福值爆棚呢,现在心满意足的走了。”老板娘停了一下:“雪云……应该刚上火车吧。”
“那小姑娘还怪你呢?”唐老板问道。
老板娘笑了笑:“应该不记得了吧。”
“你改了她的记忆?”唐老板的脸上变颜变色的。
“嗯,我不想要她不开心。”老板娘进了后厨拿了瓶可乐:“还请您美言了。”
唐老板推开了可乐:“诶,可乐就免了吧,我可就帮你一回,你注意分寸。”
老板娘笑着说:“好嘞,您慢走,不远送了!”唐老板晃了半天终于从屋里出去了。
年轻人看到唐老板走路的样子就说:“这该不会是螳螂精吧。”
“他怎么……”顾先生大吃一惊说道。
老板娘猜到顾先生想说什么,赶紧打断了顾先生的话:“他一个孩子乱说呢,吃面。”老板娘赶紧转移话题:“年轻人,你吃饱了吗?”
年轻人看着老板娘:“我还可以来一碗吗?”又扭扭捏捏的说道:“说心里话,您瞧着挺年轻的,您总叫我年轻人,有点别扭。”
老板娘笑笑:“那我该如何叫你?”
年轻人摸了摸头:“我叫洪宇,你叫我小宇。”
老板娘开着玩笑:“洪宇少爷,我这就给您添馄饨去。”洪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板娘看着顾先生,心里暗自感叹:好一个痴心之人啊,可惜世道黑暗啊。
老板娘给小宇添了馄饨还多卧了一个鸡蛋,就假模假样的问顾先生:“顾先生,您写字漂亮,帮我写个招聘启示可好?”
顾先生看看老板娘又看看小宇大致就明白了,一本正经的问道:“老板娘希望招聘个什么人啊?”
“我这小店怎么也得有个打下手,干零活的,我这一个人忙前忙后,累的我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啊。”老板娘说着。
顾先生接到:“简单招聘个做零活的人,对吧,薪资待遇呢?”
“我这儿,平时活不多,工资就一个中等吧,不过供吃住。最好是个男孩,能帮我看看家,能唱会跳能招揽顾客就更好了,”老板娘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
“诶,老板娘,我正没工作,你看我行不?”小宇听着老板娘的工资待遇,突然接茬说道。
老板娘和顾先生换了个眼神,又假装为难对小宇说:“我倒是觉得你不错,不过零活也不好干……”
“请老板娘放心,我一定不让您失望。”小宇说着把碗捡进了厨房,开始刷起来。
老板娘笑了笑:“一切ok。”又加大音量:“小宇好好干!”小宇应了句好的。老板娘就坐在顾先生对面:“你舍不得雪云?”
“没有,只是她让我不知不觉想起了以前。”顾先生吃了几口面。
“生不逢时啊!”老板娘感叹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她有很多缺点,固执,逞强,比男孩子还野。”顾先生回忆起她时一直在笑:“她是我的学生里最不让我省心的。”
“那个年代动荡不安,世道黑暗,真是一段可怕的回忆。”老板娘拉着顾先生的手好像看到了顾先生心里的她:
她叫田恬,是庆亲王的外孙女,最得庆亲王喜爱,也被当时的皇帝溥仪特赐为恬格格。她从小被庆亲王惯坏了,虽然长相清秀呆萌但是一肚子坏水,纯粹一个假小子,最喜欢捉弄别人,全学堂没有一个不怕她的。
顾先生来到女子学堂教书时,刚从英国回来,25岁的他一直怀抱一个教书育人的伟大理想。不过顾先生的梦想刚刚起步,就被这个格格玩坏了——她第一次和顾先生见面,就请顾先生喝咖啡,顾先生也没多想喝了一大口加盐咖啡,害得顾先生足足吐了半天;她为了表示歉意还特意送给顾先生涂满痒痒粉的花,害得顾先生上课时像个猴一样到处抓……类似的事还有很多。
每天顾先生都需要和她斗智斗勇,时间久了,顾先生竟然病态的期望着和她斗争。
顾先生开始了解她,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惺惺作态,背后却骂她,诅咒她,甚至欺负她,她不过先发制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顾先生才刚刚觉得恬格格怪异的可爱,就赶上了辛亥革命,革命军逼迫溥仪退位,推翻清朝专制帝制,庆亲王府中无一人幸免。在这场腥风血雨的革命里,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19岁。
她死前的前一天还约了顾先生隔天晚上去听戏,顾先生本来并不想去,生怕她又借看戏耍什么花招。那是顾先生第一回有些情绪波动,他很期待一起听戏,甚至幻想着一直和恬格格斗智斗勇下去;而理性告诉他不可以,他的理性与感性互博,最后感性赢了,他如约来到戏院门口,却一直没等来恬格格。他开始失魂落魄的找,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他在购买的一个小报上看到了恬格格去世的消息。他悲痛欲绝,消沉了很久,最后郁郁而终。
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灵魂附在了一棵千年古树上,所以他带着心里的恬格格,苏醒在了这个太平盛世。
如今他最怕的就是雪云,因为雪云有着和恬格格相似的眼睛。雪云走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老板娘放开顾先生的手说道:“真是个可爱的人。”
顾先生有些哽咽:“如果当时我有勇气约她早点出来,她就不会死!”
老板娘听着,直接来了句狠话:“没有如果,更没有当时!”
顾先生无奈的摊开了手,摇了摇头。
“老板娘,你们说什么呢?”小宇好奇的问她
“没什么,我在等顾先生吃完。”老板娘看着顾先生。
顾先生边吃边流泪,那些过去了很久的事,被人遗忘的捣蛋鬼恬格格在他的记忆里却熠熠生辉,一切就如同昨天刚刚认识,今天刚刚分离。顾先生吃完面,学着恬格格那样不拘小节的抻了抻腰,然后大骂了一句:“去你的吧!”然后潇洒的离开了幸福早点摊,之后没人再见过顾卿。
有人说,他去找恬格格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兰州教书。大将军之后曾向老板娘问起过顾先生的事,老板娘只笑了笑看着门口的树:“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