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梵停在海城最高的建筑大厦天台,看着茫茫夜色下万赖寂静的海城,面色难看地紧抿着嘴角。
她把赵瑞给跟丢了!
她把杀人凶手给跟丢!
她把那么一个危险的人给跟丢了!
“擦。”叶梵往虚空踢了一脚,引动五脏内伤,一时咳个不停。
这次,她是真的伤得不轻。
黎明之际,失去赵瑞踪迹的叶梵返回教师公寓。
赵瑞当了她三年的老师和邻居,任何人提起都要赞一声好好先生,虽然性格有点缺陷,但也不至于极端到将自个的老婆活剖了,还懂得封灵邪术。
她想查查看,是什么原因让赵瑞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还有,他的邪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在屋里四周看了一下,但没碰任何一样东西,最后走进了卧室,看到衣柜里挂满了红色的裙子,她的脸黑得无比难看。
说赵瑞是个变态,简直是污辱了这两个字。
叶梵瞥开眼,正想关上衣柜,余光却见衣柜内壁有一个细微的凸起。
幽暗的眸光闪了闪,叶梵将手掌裹在袍袖中按了下去。
衣柜正前方的内壁板缓缓地降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空间,竟是个机关密室。
叶梵直接飘了进去,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有大概十来平米,弥漫着如同她在赵瑞身上闻到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但又有所不同,还多了一种味道,差点没把她给熏晕在里面。
赶紧锁住气感,她这身上还带着内伤,再被这阴邪的气息入侵,真的可以提前回往生界报道了。
密室黑呼呼的,只有正前方有点微弱的光芒,看不清是什么。
啵!
一道火光在她旁边亮了起来,是一簇黄符点燃的符光,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照亮。
那一霎那,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一张涂满血的黑布,原本血涂在黑布上是很不显现的,但也不知道这张布是什么质材,鲜血涂在上面发现莹莹的红光,将已经凝固的血浆衬得鲜艳无比。
如此刺激的画面徒然入了眼,那一刻,她的整个心脏吓得都抽搐起来,即便她早有预料这个密室必然充满阴邪。
除了那张涂血的黑布,这个小小的密室并没有其他东西,只剩黑布前面的一张供桌。
供桌靠着黑布,紧贴墙壁,分上下两层,上层正中央还摆着个玉石台子,上面铺着红色的绒布,绒布上面去空空如也。
叶梵走近,仔细观察了一下,绒布上有着浅浅的压痕,确定之前上面必然摆放着东西,从摆放的位置来看,那件东西就是供奉之物,或许会是赵瑞口中所谓的神。
只可惜现在不见了,从压痕上来看,只能看出来,这个供奉之物有点重量,而且底座是个不规则形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除了玉石台子和失踪的供奉之物,供桌上没有其他东西,甚至没有香炉之类供奉的必备之物。
“咦?这是……”
叶梵的目光落在了供桌的下层,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三样东西,一把带有绣迹的西餐刀,刀的另一面带着锯齿,还有一个刻着奇怪图纹的陶碗,碗壁凝固着一层乌红血迹。
看着这两样东西,还有之前赵瑞打算用在她身上的手术刀,对比李巧静身上的伤口,所料不差的话,这些就是警方遍寻不到的杀人凶器。
除此之外,供桌上还有第三样东西。
是一本笔记本,套着画着诡异图案的表皮。
看着那个诡异的图案,叶梵抬头看向涂着血液的黑布,这么一看,黑布上的血液并不像是随意涂抹,从某个角度上也可以看成是由无数特殊线纹勾勒而成的图案。
“这个供台,怎么那么像是在祭拜邪神之类的?”叶梵紧蹙着眉头,再加上赵瑞口口声声的神,分明是个走火入魔的邪教徒。
然而她进入这行业的时间太短了,着实看不出来这是在祭拜哪个邪神。
叶梵拿起手机,对着供台照了一张照片,然后才隔着袍袖翻开那本笔记本。
只看了几页,她就脸色煞白地合上。
这是一本杀人笔记,里面详细地记录了赵瑞杀害李巧静的整个过程,每个一细节都描写得清清楚楚,包括怎样割断她手筋脚筋,该用什么力道,从哪个位置开始活剖。
更可怕的是,这个杀人过程的记录不是在行凶之后记下的,而是在行凶之前就写下的。
与其说是记录整个行凶过程,倒不如说是赵瑞严格按照笔记本的剧本指示而实施灭绝人性的行凶手法。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赵瑞只是一个普通的语文老师,从未接触过人体解剖之类的,为了实施这一次他口中的‘完美仪式’,他前后在不下五个人身上实验,至于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爆出来,笔记本上也没有写。
叶梵幽暗的眸瞳掀起了巨风暴,丝丝缕缕的戾气溢散出来,明明灭灭的火光将她白皙的小脸映得忽明忽暗,一身黑袍的她像是从地狱走出来,衬着这个诡异而可怖的密室,冰冷而阴森,一点都不违和。
还好只是一瞬,叶梵识海里突地无形炸响了一道闪雷,她身体震了震,眼中风暴收敛,显得更为幽深,瞳孔缩了缩。
“该死,竟被阴煞趁虚而入。”一声闷哼,叶梵嘴角流下一丝血迹,然而她却顾不得,赶紧收敛心神,盘腿坐下,运转元气,薄唇轻启,念起净心咒。
半响,她周身的戾气才完全消退,轻呼出一口浊气。
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仁流转着神采光茫,叶梵站了起来,扫视了密室一眼,转身离开。
在出去之前,她抬手扬起两张‘净煞符’,将密室内残留的血腥煞气净化掉。
待到后面警察发现这个密室进来,却不知自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如果不是有个无名英雄顺手而为,这一批警察个个都得非病即疯。
此乃后话。
但说此时,叶梵从密室出来,将一切复归原状,她知道冯森因为她的话正要查赵瑞,必定会第一时间到达这里,他眼睛尖得很,若是有异样被他发现,查到她身上,那就是有十张嘴都无法解释得清了。
站在窗户前,叶梵抬眸直着视着天际跃进视野的一轮旭日,漆黑的瞳眸折射着琉璃的光辉。
安静的教室公寓楼渐渐有了声响,整个城市在这一刻苏醒了。
叶梵轻呼出一口浊气,手一挥,贴在墙外的两张黄符飞回她的手中,她顺势收了起来,然后看着楼底下远远有人走了过来,看准时机,她轻轻碰了一下摇摇欲坠的玻璃。
两名早起锻炼的老教师正惬意地走在小径上,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突然一声巨响把他们给惊吓到,抬头寻声看过去,便见从楼下砸下的玻璃,所幸天色还早,没有砸到人。
两人跑了过去,玻璃砸落的地方还散落着很多的玻璃、铝制窗框和散碎的石头碎,他们抬头向上看去,一眼就看见五楼破了个大洞。
赵瑞在一中当了多年的老师,和每个老师都相熟,最近又因为他妻子被杀一案在教师圈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很同情他,时不时会去找他串门,就怕他想不开,因而自然一眼就认出,那个破了大洞的房子就是赵老师家的。
赵老师不会也出事了吧?
一中教师公寓楼顿时喧闹不息,高三赵瑞老师住的屋前站满着老师和他们的家属,啪啪地拍着门,然而始终无人应答,还有一些人站在楼下,指着突碎的窗户议论纷纷。
嘀嘟~嘀嘟~嘀嘟~,远远的传来警车急促的声音。
不久之后……
‘砰砰砰’!
接到报案的警察正在这时破门而入,叶梵瞥了一眼,这才从窗户飘了出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破门而入的警察被公寓内冰冷的气温冻得齐齐一个哆嗦,就像进入冰窟一样。
现在都五月了,个个早已换上了短袖,早晨太阳一出来,就燥热得恨不得跳河里凉快凉快。
破门时,他们都是满头大汗,一踏进屋里,用个夸张的说法,就跟从赤道跨进南极一样。
再一看,整个公寓客厅乱成一团,像是被龙卷风刮过一样,更诡异的是,地面上和墙壁着都渗着水,碎裂的家具茶几也是湿鹿鹿的。
这是不止刮龙卷风,还淹过洪水?
“怎么回事?这时节也不是回南天,怎么屋里阴湿成这样?”
警察面面相觑,一边小心地保护着现场环境,一边想先去把空调关了,这么低的温度,就他们穿的两件单薄的警服,非得把个个都冻感冒不可。
然而,让他们错愕的是,屋里的空调都关着,连台风扇都没有。
那么,为什么屋里的温度这么低?
这将是永远尘封在档案里的一大迷题。
天色已大亮,饱饱睡了一大觉的叶芸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她向来睡眠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晚上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并且睡得很沉,她想或许是在家里的缘故。
金窝银窝,还是自个的狗窝舒服啊!
叶芸感叹了一下,眯了眼睛看着透过窗帘,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脸上展开一个舒爽的美好笑颜,光线下,整张青春的脸蛋像是渡了层如玉般晶莹的光泽。
叶家三姐弟长相其实都还不错,五官虽然不是让人惊艳型,但是组合起来很耐看,皮肤也很好,并且个个都是大长腿,除了叶梵自小没存在感,大姐叶芸和小弟叶枫在学校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叶芸人长得精神,还是学霸,从初中起就有男生围着她转,可惜叶学霸的眼中只有各种习题和方程式,至今她都认为,从小到大,她没被人追过。
从上铺下来,叶芸走过去拉开窗帘,任由早晨的阳光铺满姐妹俩这间小小的房间。
“叶小梵,起床了,该上学了。”叶芸边叫着边笑着转回身,然而下一刻,她脸色突地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