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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朝天子

暗袍银胄,御书房内,朝见天子。

天子曰:“许卿无故返京,当罚。”

嘉文曰:“臣认罚。”

天子曰:“罚俸禄一年。”

嘉文曰:“臣遵旨。”

天子曰:“许卿可有事要奏?”

嘉文叩首曰:“敢问陛下何故召永淳县主入京?”

天子曰:“加封公主。”

嘉文曰:“何以受封?”

天子曰:“同姓宗亲,吾爱护之,特赐荣宠。”

嘉文曰:“陛下可是有和亲之念?”

天子曰:“和亲之事,乃危言耸听。”

嘉文曰:“县主入京可有使命交付?”

天子曰:“县主年已十九,仍未成婚,朕欲赐婚于她。”

嘉文曰:“不知陛下要将县主指给哪家公子?”

天子曰:“万年县主之子,密阁刑司提刑许敬。”

何谓密阁?

天下之内,督锦衣卫,察百官,行抄家灭族之事,横行无忌,无影无踪。

何谓刑司?

密阁之内,掌刑之司也。

何谓提刑?

刑司之内,除司丞外第一人也。

官品几何?

从六品也。

为官者谁?

无人知也。

凛冬已至,漫天雪舞,寸寸洁白。

着盛装,挽高髻,插金簪,提裙摆,面容苍白,朝天子。

天子曰:“许敬说只与你有兄妹之义。”

叶沚曰:“陛下何以答?”

天子曰:“册封之后,再选驸马。”

叶沚曰:“嘉文何以答?”

天子曰:“刑科给事中王全长子,翰林院侍讲学士王邬,长乐十二年进士,年方十八,可为良配。”

怆然一笑。

叶沚叩首曰:“谢陛下赐婚。”

天子曰:“此人非我所选,乃令兄所荐。”

叶沚曰:“嘉文所选,定然良配。”

天子曰:“真不知你情从何来。”

叶沚曰:“情不知何所起,却一往而深,无法言说,又无法真正释怀。”

天子曰:“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你的真心?”

叶沚曰:“陛下,臣告退。”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可怜的贪心与优柔。

长乐十五年春,永淳公主行册封之礼。礼成。

“今天很漂亮。”许嘉文赞道。

玉楼道:“黑色华贵,红色雍容,白色清明,黑为底,红为衬,白色勾勒,令人一见难忘。”

宫中尚仪道:“衣美,公主人更美。”

叶沚笑魇如花。

许嘉文道:“陛下要给你赐婚的事你知道吗?”

叶沚道:“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许嘉文道:“你来京城这些天有哪家的公子能入你的眼么?”

叶沚道:“翰林院那个讲故事的,好像叫王邬的,我觉得他挺年轻挺有趣的。”

许嘉文道:“我也觉得他不错,我向陛下推荐过他,不过陛下说还得你自己喜欢。”

叶沚张了张口,似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许嘉文疑惑道:“怎么了?”

叶沚眼前出现了一层水雾,她把头低得很低,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和哥哥心有灵犀真是太棒了。”

许嘉文微笑。

叶沚道:“哥哥,我这算是要嫁人了吗?”

许嘉文揉了揉他的头,道:“是啊,这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真是舍不得。”

叶沚仰视着他,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吻说:“若是哥哥真的舍不得,我就不嫁了。”

许嘉文笑道:“行了,嫁出去也好,至少不用三天两头挨我的教训了。再说了陛下不是特许你自己挑选驸马么,你若是真的舍不得,大不了再拖几天,就跟陛下说你还没挑好。”

叶沚吐了吐舌头,道:“算了,拖久了我怕自己都不舍得把自己嫁出去了。”

许嘉文道:“你自己做主。”

叶沚道:“哥哥,如果成婚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夫君,能换一个么?”

许嘉文道:“哪能这么任性。哪有还没成婚就想着换夫君的。”

叶沚道:“我就是问问。如果有一天我被我夫君净身出户,无家可归,举目无亲,你会收留我么。”

许嘉文道:“放心,只要你还姓一天的叶,被扫地出门的只可能是你的驸马。”

叶沚道:“我说如果嘛,你收不收留?”

许嘉文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

叶沚道:“我都说了是如果了,如果我被扫地出门了,你到底管不管我?”

许嘉文见她有些生气了,只好道:“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收留你。”

叶沚甜甜地笑了。

叶沚突然道:“哥哥,给我取个字吧,靖江王府的传统一向是父兄取字,现在我父王不在京城,也就只有你了。”

许嘉文道:“妹妹可有喜欢什么?”

叶沚笑道:“四君子。”

许嘉文想了想,道:“不若,便叫子兰可好?”

君子如兰。

叶沚道:“妙啊。”

许嘉文吃了一惊,接着一脸疑惑。

叶沚道:“我说这名字好。”

四君子里他别的不选,独独选了兰花,可不妙极?

此情既起,一生不渝。

四君子分别是梅、兰、竹、菊。

梅?他想起了苏哲的大丫鬟之一寒梅。

菊?他想起了苏哲的大丫鬟之二麝菊。

竹?他想起了苏哲的书童紫竹。

兰?想不到了,就这个!

这才是许嘉文选择兰花的原因。

青衣如水,再朝天子。

叶沚叩首曰:“请陛下赐婚!”

天子曰:“你要知道君无戏言。”

叶沚曰:“臣决意已下,绝不更改。”

天子曰:“五月初三完婚。”

叶沚曰:“臣遵旨。”

暗袍银胄,再朝天子。

嘉文叩首曰:“请陛下赐婚。”

天子曰:“哪家千金?”

嘉文曰:“妙玉坊玉堂春。”

天子曰:“一介青楼女子,怎能与你相配?”

嘉文叩首曰:“长乐三年,臣始于樊楼得见其倾城之姿,自此一见倾心,十年未尝忘怀,奈何寻觅不得。上月再次相见于樊楼,虽我韶华已逝,她红颜已老,然我心不改,势必迎娶。”

天子曰:“那女子可愿?”

嘉文曰:“我二人已结下山盟海誓,约为终生。”

天子曰:“许卿能否答我一惑?”

嘉文曰:“陛下抬爱,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子曰:“许卿所为,可想过有朝一日会给自己留下遗憾?”

嘉文曰:“臣一生遗憾有三,一是父母去前未能好好尽孝,二是父母去后未能达其遗愿,三便是未能早识她,识她后又没能留下她。臣此为,便是为了将来不再遗憾。”

天子曰:“世间好女子钟爱许卿者数不胜数,为何一定是她?”

嘉文道:“回陛下,她是臣初心之所在。舅父曾言,不忘初心,方为君子。”

天子曰:“不忘初心,方为君子。说得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嘉文曰:“五月十七。”

天子曰:“五月十七,赐许敬与玉堂春完婚。”

嘉文叩首曰:“臣遵旨,谢陛下。”

鹅黄宫装,再朝天子。

安平公主叩首曰:“父皇,儿臣属意翰林院侍讲学士王邬,请父皇赐婚。”

天子怒曰:“你早知他将是永淳公主的驸马。”

安平公主曰:“父皇,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吧。儿臣已爱慕王邬十年,何以被她捷足先登?”

天子曰:“你既爱慕他,又为何不早说?现在你们已然不可能了。”

安平公主曰:“父皇,儿臣虽属意他,他却并不属意儿臣。儿臣本不愿强迫他,故而从未提起。”

天子曰:“那你此刻便更不该提起。”

安平公主曰:“父皇,此时此刻,若儿臣仍然沉默,眼看着他执他人之手,与他人共白头,拱手相让,一生遗憾,儿臣此生生而为何?”

天子曰:“人一生,本就不该痴缠于儿女情长,徒增伤悲,何苦来由?”

安平公主曰:“请父皇收回成命,将王邬赐给儿臣。”

天子曰:“君无戏言。”

安平公主曰:“父皇,儿臣此生非他不嫁。”

天子曰:“那你便别嫁了,宫里不差你的一口饭。”

安平公主曰:“他若另娶,儿臣便一尺白绫了残生。”

天子曰:“送公主回宫。”

白衣纶巾,再朝天子。

二月,正是踏春好时节。

青衣如水,与城郊之青翠相得益彰。

鹅黄如凝,与远山之苍黄交相辉映。

安平公主道:“我属意王邬已有十年。”

永淳公主道:“天下皆知,他将是我的驸马。”

安平公主道:“本宫希望你能找父皇说清楚,让他收回成命。”

永淳公主道:“君无戏言。”

安平公主怒道:“你既不爱他,何苦纠缠不放?”

永淳公主道:“你既爱他,又为何不早向陛下表明心意,非得等到他将娶他人了再横插一脚?”

安平公主为之一滞,随即冷笑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是思慕你家义兄不得,这才答应这门亲事要嫁给他吗?”

永淳公主默然。

安平公主道:“你现在放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永淳公主道:“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定错了位置。我为了留在他身边,才认他做哥哥,却不想他竟真的只拿我当妹妹。呵,哪里还来得及呢?”

安平公主道:“你和许敬的事本宫不管,但你们不该将王邬牵扯进来。”

永淳公主道:“这门婚事陛下早已昭告天下,若轻易更易,皇家威严何存?”

安平公主道:“脸面这东西能当饭吃么?为了那么点脸面看着自己的幸福溜走,简直愚蠢至极。”

永淳公主道:“为了一己私情将体统视作儿戏,你怎么对得起你这公主身份?”

安平公主道:“这公主谁爱当谁当去,我只要王邬。”

永淳公主冷笑道:“你已受了天下子民十六年的供奉,被尊为公主十六年,这时发现自己的公主身份是个阻碍便想一脚踢开,还想装出一副自己相当无辜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安平公主怒道:“区区蛮夷,胆敢以下犯上!”

永淳公主道:“论辈分,公主叫我一声姑奶奶也不为过。”

安平公主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叶沚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转身,脸色顿时煞白。

许嘉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眼中异彩连连。他提步走到她跟前,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道:“果然不愧是我妹妹,骂起人来气都不喘一下,还一个脏字都没有。厉害。”他竖起大拇指。

叶沚白着脸道:“哥哥……”

许嘉文道:“对付这种想要抢你男人的人,不用客气,直接开骂就行,再怎样还有叶家给你撑腰呢。”

叶沚的脸色一点点好了起来,或许,他并未听到前半段?

叶沚挤出一个笑容,道:“那安平公主也姓叶,还是陛下的亲生女儿,这叶家到时候究竟帮谁可说不定。”

许嘉文道:“只要你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纵然世界黑白颠倒,也自有仗义之士敢挺身而出,自有清节之臣愿以命相护,自有朗朗乾坤见证,自有四海诸神庇佑。陛下懂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不说别人,他是一定会帮你的。”

叶沚笑道:“那就借哥哥吉言啦。”

许嘉文道:“这不是吉言,这是天地至理。”

叶沚笑道:“好好好,天地至理。”

许嘉文道:“你别不当回事,这些东西都是为人处世之道,我这是在教你。”

叶沚道:“哥哥,我都知道啦,你就别再训我啦。”

许嘉文道:“以后我便是想要训你也不成了,以后的路都要你自己走了。”

叶沚忽然道:“哥哥,女子到了年岁一定非要嫁人不可么?”

许嘉文没有回答她,温柔地揉揉她的头。

玉堂春何许人也?

曾几何时,她还是官家小姐。

曾几何时,她父亲被判死刑,全族男子流放边疆,女子没入贱籍。

曾几何时,她还有自己的名字,她叫高若兰。

曾几何时,她没了自己的名字,她叫玉堂春。

曾几何时,她陷于风尘,又不堪卖弄风情,每日借酒浇愁。

曾几何时,她醉酒于樊楼,邂逅了一个配剑的少年郎,酒醒后便将其抛之脑外。

曾几何时,她年老色衰,嫁作商人妇。

曾几何时,商人病逝,她被公婆强迫着要以死相殉,以换个光宗耀祖的牌坊。

曾几何时,她背负着天下人的唾骂,坚强地活了下来,经营亡夫的事业,却孤苦伶仃。

曾几何时,她接济了一位愿以死全节的风尘中人,还将那个倔强的姑娘嫁给了一户破落人家的庶子。那个庶子不出她所料,考中了进士,从此飞黄腾达,官至正六品通判。

曾几何时,通判回京述职,举行家宴,通判夫人邀请了她。她在宴会上见到了一位配双刀的青年,青年高大挺拔,卓尔不凡。她起了调笑之念,道:“哟,这是哪家的少年郎啊?”那青年顿时呆若木鸡。

曾几何时,那青年说要娶她,她自惭地说自己配不上他,青年执起她的手,说,是他错过了她。

曾几何时,她知道了那个青年叫作许嘉文,知道了他的母亲叫作苏娴儿,知道了他的舅父叫作苏慕白,知道了他的表弟叫作苏圣齐,知道了他的义妹叫作叶子兰。她想,所谓君子如兰,当如是。

曾几何时,她不想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松开了他的手。

曾几何时,他为她单身入宫,请天子赐婚。

曾几何时,她被他牵着,朝见天子。

曾几何时,她见到了那位清丽的公主殿下,见到了那样一双明媚的眼睛,好似蕴藏着万千星辰。叶子兰执起她的手,唤她嫂嫂,她执起她的手,唤她妹妹。

曾几何时,她终于明白,这次是自己错过了他。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总归尘,总是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注)

五月初三,永淳公主大婚,王府张灯结彩,皇宫十里红妆。

这十里红妆里,靖江王出了一半,皇帝出了四分之一,王公大臣们联合出了最后的四分之一。许嘉文给她添的嫁妆是几坛宋溪赠送的好酒和他长年带着,几乎成了他标志的一对钢刀。

凤冠霞帔,三朝天子。

天子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王公大臣纷纷附和。

金殿之上,俱为高官贵姓,白衣许敬,无资格入列。天子降恩,准他在偏殿目送。

永淳公主款款而入,笑意吟吟。

“一拜。”

永淳公主与驸马齐拜。

“再拜。”

永淳公主与驸马再拜。

“三拜。”

永淳公主与驸马三拜。

“对拜。”

永淳公主正坐,驸马转身拜之,公主还礼。

“礼成。”

公主与驸马起身,退出大殿。

在场的王公大臣们都隐约觉得,永淳公主的脚步,轻盈如梦,沉重如灌。

许嘉文觉得,叶沚一步步走出大殿,就像在一步步走向夕阳。

夏将至,日中,太阳散发着杀人的光。

叶沚不得不抬起宽大的衣袖遮了遮,这么一个动作又不小心把头上的发饰弄歪了,只得收回袖子扶了扶。

乍然,有万箭穿心之痛自胸腹传来,她的手死死抓紧了胸前的衣襟,闷哼一声,眼珠凸出,牙关紧锁,脸上青筋暴起,显然痛苦至极。

旋即,带着沉重发饰的头陡然一震,一口逆行的献血自口中喷出,一朵壮丽的血花于空中盛放。华服之身,轰然倒塌。

叶沚只来得及听到身旁侍人恐惧的尖叫——“公主!”“殿下!”,头便砸在了地上,六感尽失。

一切都不过是瞬息之间。

叶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仍是无边的黑暗。

她发了发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低哑至极。

她试着动动手臂,一动,却如经脉齐断,撕扯着她的肌肉。

大约一柱香时间后,她听到有脚步走近,又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便有人拉过她的手臂握住了腕处,仅仅如此,便又尝到了撕扯的剧痛。

她发出一声低哑的叫声,搭在她脉搏上的手指猝然一震,僵滞不动,她又勉强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疼”。

她的手臂被放回了被中,又是一痛,她听到有一个欣喜的声音回荡——“快去禀告陛下,公主醒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

黑暗里,她的意识再次沉沦,仿佛一沉沉到了地下,如陨落的星辰,如掉落崖底的残枝。

她这一睡,又睡了好长时间,睡着睡着,她便忘却了一切,她忘却了自己是谁,忘却了自己在干什么,忘却了自己在哪里,忘却了自己眼前的是什么,忘却了耳旁所有的悲鸣,忘却了春雨,忘却了夏雷,忘却了秋叶,忘却了冬雪,甚至忘却了忘却本身。

一切归于虚无,一切归于混沌。

长乐十五年五月初七,永淳公主大婚,礼成后暴毙而亡。

长乐十五年五月初七,那是他妹妹叶沚的大婚之日。

长乐十五年五月初七,那是他妹妹叶沚的暴毙之日。

长乐十五年五月初七,那是靖江王到达京城的第三天。

长乐十五年五月初七,那是靖江王失去女儿的第一天。

那天,百官匍匐在地上,迎接天子的盛怒。

那天,靖江王和他跌坐在地上,呆滞沉默。

那天,太医突然说他妹妹有救了,他拉起靖江王就冲进了她的婚房。

那天,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恬然淡然,太医偏说她断了气。

那天,靖江王几乎要把太医打死。

那天,靖江王哭了,抱着陛下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彻查。

那天,三尺白绫,安平公主自缢而亡。

那天,驸马王邬下落不明。

那天,玉楼把他拉到一旁,面若死灰地交给他一封信。

“兄长嘉文如唔。”

那天,他没看完这封信,便将它投进了炽热的炭炉里。

那天,他去安平公主的宫殿,找到了一个洁白无瑕的小瓷瓶。

那天,安平公主的宫女说,这是公主为来人准备的,名叫黄泉引,饮之能于黄泉相见。

那天,他攥着小瓷瓶,回到了叶沚的婚房。原先是红衣如火,后来是洁白胜雪。

那天,坐在叶沚的床前,他望着皎洁的月亮,坐了一夜。

第二天,密阁和锦衣卫的回复,让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明白自己终究看错了人。

他跪在她的床前,喝下了黄泉引,胸腹间传来千刀万剐之痛。他阖上双眼,头颅越来越低,渐渐,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长乐十五年五月初八,长乐十二年进士,永淳公主义兄许敬不禄。

文昌元年五月初七,靖江王反。

文昌二年五月初七,兵部侍郎王全私通靖江王,族灭。

文昌二年八月,叛乱平息,众臣朱绂乌纱,仍旧朝天子。

——————————

注:该诗为宋朝严蕊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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