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饥寒问题,少羽开始专心修习法门。奇怪的是,每隔些时日,兽肉一旦吃完,就会从岭上滚下了一头。有过豹子、有过棕熊……总的来说,一头比一头凶狠。
不知不觉间已是春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或大或小的野味被少羽吃了十几头。
此时,肖少羽已将布帛上的经文熟记于胸,虽然没有修习纯熟,很多地方还未融会贯通,可此时的他气息已是极强,吐纳之法一旦运转,一个呼吸可间隔半个时辰。更重要的,他身形灵活,速度奇快,体内似乎又无穷尽的力量一般,接连上蹿下跳几个时辰,心不跳气不喘。这些变化,令他既惊又喜。
这段日子,雄狮很少回来,一天到晚常是他一人。这日天气晴好,少羽心道: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少羽沿着蹿行而上。他的步伐轻盈,身形灵活,与半年前相比,已是脱胎换骨。手攀岩石,脚蹬崖壁,个把时辰后,终于登上峰顶。
嘿,终于出来了。少羽望着身后,兴奋异常。若在半年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只用了一个时辰。正在愣神,突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跳下去!”
少羽一惊,赶忙转身。只见雄狮正瞪着自己。
“跳,跳下去?”少羽目瞪口呆。
“跳下去!”雄狮重复。
少羽犯愁,摆出一副生无可恋地表情道:“不是吧?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雄狮缓缓站起来身,围着他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说道:“狮步敦重,沉气凝钢,步稳而气聚,气沉而身坚……”
雄狮一口气念了好长一段。
少羽心知他念得是功法口诀,不敢大意,专心聆听,默默记忆。好在他的记忆力极好,一旦专注,几近过目不忘,虽然雄狮只把这苦涩经文朗诵了一遍,少羽已记了七八成。待雄狮念到第三遍时,少羽已记的纯熟,盘腿而坐,默默领悟。
雄狮没再打扰他,卧在一旁静等。
少羽这一坐足有三个时辰。体内气血翻腾,脸色通红,汗流浃背,全身骨骼不短噼啪脆响,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似要崩碎散架。他深感体内气流太过霸烈刚猛,冲撞肉身痛楚不堪,可不知为何,自己却停歇不下,似乎那气流在掌控着自己的身体一般。
一个周天勉强运转过去,如若虚脱一般萎顿在地。
“你的练气法门和吐纳之法都白学了!”雄狮冷冷地说了一句。
少羽想要坐起,可全身虚脱,冷汗直冒,动弹不得。他看向雄狮,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么功法?如此霸烈!”
“九重狮皇步,你现在所学只不过是第一重的入门功法而已。”雄狮声音依旧冷淡。
入门功法就这般悍猛?太过匪夷所思。难道自己不适合修炼此法?少羽挣扎着想要坐起,可起身一半又跌了回去,喘着粗气,全身疼痛难忍。
少羽在地上躺了好大一会儿,力气才恢复了一些。此时,他没敢再研习狮皇步,而把学了半年的练气法门和吐纳之法接连运转了几个周天,身子才渐复正常。
此刻,雄狮横卧不远处一动不动,睡着了一般。
这狮皇步还是不练了吧?太吓人了!还是先偷偷溜回去看看祖父祖母是正事。少羽想着,眼睛盯着雄狮,两脚慢慢后退。
他刚推出两步,只听雄狮的声音响起,“跳下去!”雄狮依旧那般躺着,宛似说梦话一般。
少羽被惊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讪讪笑道,“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嗷吼——
雄狮猛地暴吼而起。
少羽大惊失色,想都没想,两眼一闭忽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而身子一旦凌空,他就后悔了。十来丈高的悬崖,这般摔下去不死才怪。不由自主地运转起刚学的狮皇步。气力暴涨,身子一拧,扑向近处崖壁。危急之刻最能激发人的潜能。少羽一沾崖壁,探手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两脚顺势一弹,斜侧飞出丈余,借此一稳之机,少羽再抓了一块岩石。几番弹纵,距地面已不足三丈高。突然手中一滑,急坠而下,一头栽进灌丛……
少羽从灌丛中爬出来时,身上扎满尖刺,早已遍体鳞伤。
一边嘀咕咒骂,一边小心翼翼拔身上的尖刺。待他把身上的刺拔干净时,天色已晚。一瘸一拐钻进山洞,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依旧一动不动。自从他昨天连番运转两次狮皇步后,觉得身体被掏空了一般,浑身骨骼好像随时都会散架。更兼他从悬崖上摔下,虽报保住了性命,伤势却也不轻。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方才起来。走出洞口,猛见溪边横躺已了一只麋鹿。嗯?什么时候有了猎物?他操起匕首,准备上去宰杀。可走到跟前,那麋鹿一动不动,早已气绝。
难道是雄狮捕杀的吗?他迟疑了一下。以往,雄狮可不允许自己从它口中夺食的。四下查看,并未见雄狮身影。腹中咕噜作响,饥饿难耐,心下一横径直去砍割麋鹿来。
然而,今天的麋鹿却非以往之肉。具体有何差别,少羽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那肉极难砍割。前些日,无论最初那头野猪,还是后来的棕熊,一旦被斩杀,剔骨剥肉轻轻松松。可今天这头麋鹿,他费了半天劲,才砍下一点。这令他百思不解。
更奇怪的是,鹿肉在火上被烤了许久,依旧啃嚼不动,实在令人纳闷。不得已,架锅起灶,把那块烤了半天而不熟的鹿肉扔进锅里煮了起来。
可不成想,那鹿肉难煮的很。过一会,少羽凑过去看看,生的!再过一会,还是生的。锅中连番续了八次水,硬炖了三个多时辰,方才飘出肉香。
少羽饿的前心贴后背,真是等不及了。捞起鹿肉,连啃两大口。
鹿肉刚进腹,突然无尽气流弥漫全身。少羽本以为是自己太过饥饿的缘故。可刚要啃第三口,腹中顿如火炉一般灼烧起来。
少羽大惊。难道鹿肉有毒?
就在惊愕之声,只听雄狮的声音在山顶响起,“还不快运转练气法门?”
少羽顾不上思虑,赶忙盘坐起来催动练气法门。接连运转三四个周天后,腹中火灼一般的气流渐渐稍有缓解。又运转了两个周天,那火灼般的气流方才彻底消失。
此刻,少羽觉得自己身轻体健,气力急剧提升,似乎刚才吃的是灵丹妙药一般,妙不可言。
他看向躺在溪水边的麋鹿残尸。猛然心头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是了,那麋鹿定然是有修为的,就如雄狮一般,已属精怪之列,虽死而精气留存,远非前些天自己捕杀的那些猎物所能比。穆然间想明白前些天为什么会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猎物从山顶坠下,且还是活物,原来是雄狮从中行事,一则为磨练自己二则给自己提供食物。
想到此,心中对雄狮心存感激。他不明白雄狮为何对他这般好。想起当初雄狮和猛虎的对话,一丝疑惑在心中腾起。老主人是谁?难道说的是祖父?可祖父又瘸又老,且毫无修为,雄狮和猛虎没道理听命与他啊?
想了一会百思不解。腹中饥饿感再次升起。取过鹿肉又啃了两口。腹中再如火灼,少羽重新运转练气法门……
他足足折腾了一晚上,也只吃吃了十七八口鹿肉而已。可纵如此,腹中饱胀,精力无比充沛。走出洞外,伸展拦腰,轻轻一跳,足足弹起近丈余,把自己都惊得目瞪口呆。
而这一切,尽被山顶上的雄狮收进眼里。咧着狮口无声地笑了笑,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