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冠山脉横陈西疆,一侧是绵延耸立的无尽山峰,浓云缭绕不见天日;一侧则是无边无际的广阔平原,天高云淡四季分明。
在前山的一个矮峰处,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藏在岩石之后盯着不远处。那里他设计了个机关,缚了一头尺余高的猪獾。
少年名叫少羽,刚满十岁,虽然衣衫破旧,但明眸皓齿,红扑扑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灵气十足。
他经常在这前山狩猎,回去给祖父祖母打牙祭。但通常打一些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可今天缚了这么大的一头畜生,心中欢喜但也发愁。因为那猪獾生猛,虽然被缚却依旧拖着绳索四处乱撞,害的少羽不敢近前。只得躲在岩石后看着猪獾折腾。
可猪獾足足折腾了一下午未见疲态,眼看天色已晚,少羽也不免心急。但他也只能干瞪眼,毕竟自己力气有限,若与那猪獾硬拼肯定吃亏,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却也只能趴在岩石后耐着性子等待。
夜色渐渐垂下,好在云高雾淡,月光清澈,在山岭间涂上了层昏暗的洁白。
这畜生可真能折腾。少羽缩着脖子暗想:等逮住这畜生回去,祖父祖母可就有口福了。
少羽的父母早亡,是被祖父祖母抚养大的。祖父是个瘸子,人称老瘸头;祖母又聋又哑,人称聋婆。他原本有三个叔父,可二叔早死,仅剩三叔盛和、四叔盛茂。两位叔父均已娶妻,但都视自己的亲生爹娘为灾星,早搬出去另住,对父母不理不睬对少羽更是不打即骂。在他们口中还经常骂他是野种,因为少羽是被捡回来。
祖父祖母年老体衰,生活艰辛,少羽才小小年纪就进山打猎。但村里人却对山中野兽心存敬畏,以农耕为主,纵是进山也只药采挖野菜。
这次,天已渐晚,老瘸头迟迟不见少羽回来,只得去央求盛和、盛茂找寻。盛和媳妇孀驍劈头盖脸骂老瘸头是个“老不死”,盛茂媳妇鲂憟更将老瘸头推翻了个跟头。
老瘸头气怒交加,回到家里就躺倒在床上,急火攻心吐血不止。
呜——
一声狼啸打破宁静。
力气将竭的猪獾从地上弹起,发疯般的挣扎。
少羽大惊。坏了,遇见狼了。远处的灌丛开始剧烈晃动,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从灌丛中慢慢钻出。少羽下意识地握紧手中扎余长的匕首,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又有四点绿光从灌丛中探了出来。三匹狼!少羽极度紧张,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嗷——
一声狼啸,饿狼扑向正在四处冲撞的猪獾,那猪獾只挣扎了几下就直接毙命。
少羽躲在山岩角落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心中暗自祷告别被饿狼发现才好。
然而,三头饿狼看向他的位置,一步步逼了过来。
少羽绝望。一头被缚的猪獾自己尚且奈何不了,何况是三头饿狼。他紧握匕首,靠着山石。完了,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呜——
一头饿狼扑来。少羽赶忙躲避,砰地一声,狼头撞上岩石,可与此同时两条狼腿却已搭在少羽的肩头。
少羽连忙下蹲,全身力气灌于双臂,两手紧握匕首捅将过去。噗!在狼腹上扎进寸余深的窟窿。可由于他的力气有限,虽将匕首捅进狼肚,自己却也被扑翻在地。饿狼张着血盆大口咬来,少羽赶忙缩头翻身躲过。
就在此时,另两头饿狼也至跟前,将少羽围了起来。
少羽绝望。一头饿狼都对付不了,何况三头?
突然,一股诡异的山风呼啸而过,几头饿狼被掀翻出去。
少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耳畔有个声音,“跑!”
少羽不暇细想,撒腿就走。山路崎岖,好在月光皎洁,能辨清道路,况且他常年跑山,体力极好、速度也快。
一头饿狼追近,凌空而起扑将过来。
少羽赶忙矮身躲过,饿狼扑空,一头扎进荆棘丛中。少羽刚起身,另外两头饿狼已至跟前,张嘴就冲他脖颈撕咬。
少羽连忙就地翻滚,饿狼一扑不得,呲牙嘶吼。
这里是陡峭山道,少羽刚才就地一滚,却再收势不住,紧抱脑袋把自己躬成个球状,沿着山道往下翻滚。时而撞上岩石,时而撞在树桩。三头饿狼紧追不舍连扑带咬,情形凶急,少羽几次都是侥幸得脱。
他身上早伤痕累累,由于连番撞上山石,脑袋发蒙。但在此危机时刻,只能强咬牙关,死命硬撑。
呼!
少羽弹出山道,冲向悬崖……
三头饿狼急忙驻足停步,盯着越滚越快的少羽嘶吼,六点绿光在夜幕中晃动,显得极为恐怖。
少羽也查觉到自己已偏离山道,可难以稳住身形。咚!他撞上岩石,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失去知觉。
突然,黑幕中蹿出一头棕毛雄狮,如鬼魅般一闪即没至,转眼就到少羽跟前。俯首将他叼起。就在此时,饿狼背后的树丛中骤然生风,缓缓踱出一头獠牙猛虎。三头饿狼吓得屁滚尿流仓惶逃窜。
少羽此际虽然伤势极重,可神智还算清醒。初被雄狮叼住时,心中已不存生还之望。又见冒出一头猛虎,更是绝望透顶。
猛虎和雄狮对三只饿狼视而不见,盯着对方,四眼喷火。
猛虎距雄狮不足一丈时方才停下,“你想要干什么?”
雄狮闷声道:“别忘了当年向老主人发过的誓言!”说完四腿轻弯,凌空弹起,跃岭而去。
猛虎呲牙咆哮,显是愤怒异常。一声长啸,地动山摇,追了上来。
两头兽王的速度均是奇快,一个纵跃足有几里远,穿山跃岭如履平地。
少羽心中惊悸。会说话的凶兽也就罢了,还这么强大!可时间一久,感觉雄狮似乎没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
身后那头猛虎紧追不舍,时不时挥抓拍击,不知欲要何为,难不成是要救我?世事之诡异,难出之右。
渐渐的,少羽平静下来。反正自己决定不了命运,就交出去吧,等待命运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