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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争霸(2)

当初陈馀和张耳拿下赵国时,他们都碍于不是赵国贵族,怕占了王位不得赵国人心,所以才找了赵王歇来竖碑填位。现在张耳被打跑了,陈馀就是唯一的强势人物,他要想把赵国牢牢地控制住,那就先要控制赵王歇,控制赵王歇,自然就不能离开赵国。

然而,陈馀已被封王,按理应该赴国就位,不然就会被天下人认为他居心叵测。

其实,这点小事根本就难不倒我们的大谋士陈馀先生,他马上找到一个借口搪塞赵王歇说,赵国刚刚光复,力量还比较薄弱,如果我不在您身边的话,万一张耳或者项羽又打回来怎么办?还是让我继续留在赵国辅佐您吧。至于代地,我已任命手下某人为国相,派他去管理就足够了。

赵王歇又感动得无话可说了,让陈馀留了下来。

风水轮流转,陈馀曾经失去的,统统回到了他的手里。举目诸侯,在中国北方的大地上,陈馀才是一个不戴“赵王”王冠的实力王,而赵王歇不过是死人庙里任赵人供奉的活人!

三、又见高人

时间在战火纷飞中继续向前行走,公元前205年十月到次年三月,这将近半年时间里,中国大地上发生了以下几件大事:

第一,张良忽悠项羽出兵齐国后,由韩国经小道投奔刘邦,彻底归队了。事实是,张良投奔刘邦不仅是政治避难,这个失去土地及爵位的所谓韩国前丞相已一无所有,他决定彻底跟随刘邦造反。

第二,刘邦为了报复项羽,同时也是为了答谢张良,任命一位韩国贵族后裔为新韩王。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位新韩王的名字也叫韩信,为了区别大将军韩信,就称他为韩王信。韩王信没有辜负刘邦的提拔,单枪匹马就干掉了郑昌,从此韩国只有一个韩王,那就是韩王信。

第三,项羽率领大军在城阳(今山东省莒县)击败嚣张一时的田荣,田荣败逃平原县,不幸被平原人干掉。

田荣被杀,再也没人能替刘邦拖住项羽的后腿了,这事对刘邦来说,是很不幸的。然而上天没有亏待刘邦,项羽刚翦灭田荣势力,老天就悄悄地从项羽阵营中抽出一个牛人弥补他。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陈平。

陈平,出生年月不详,阳武(今河南省原阳县)人。职业出身:臭老九;特长:出谋划策,除张良外,无出其右者。

与汉初大多数穷光蛋出身的名士一样,早年的陈平是很不幸的。他家有三十亩土地,他不安心种地,偏喜欢上了读书。

那时候的读书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到处游学结交天下有识之士。这个习惯从孔子那年代就开始流行了,陈平读书是为了走得更远飞得更高,他当然不能免俗,于是便在哥哥的支持下到处游学。

陈平的哥哥是个好人,为了弟弟的大好前程,只好跟老婆大人一起把三十亩土地的活儿包揽下来。哥哥好,并不代表嫂子好,想想可知,一个女人陪着自家男人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回到家里突然看到陈平游学回来一副斯文相在家里吃白饭,那样的反差是相当大的。

有一天,有个人很好奇地问陈平,你家里这么穷,却长得如此高大漂亮,请问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当时,陈平这位可爱的嫂子正在现场,她没好气地对问话人说道:“他也是吃米糠长大的,有这样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好。”

这话乍一听让人莫名其妙,难道长得帅也是一种错吗?干吗这样讽刺人家嘛。但这个女人马上为此付出了代价,陈平的哥哥听说老婆讽刺弟弟,立即把她扫地出门,从此不准再踏进陈家一步。这种极端的惩罚行为,那时的人称为休妻。

殊不知,陈平的哥哥弄巧成拙,他非但没有帮上陈平,反而害了弟弟。在外人看来,只因为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就被休掉,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于是一时谣言四起,人们纷纷猜测,陈哥哥休妻肯定是因为老婆和帅弟弟陈平通奸。陈平真是比窦娥还冤,从此莫名其妙地被冠上了一个盗嫂的恶名声。

哥哥休妻后,陈平心里极其难过。他难过的不是头上这顶莫须有的盗嫂通奸之名,而是自身的贫穷,贫穷二字像两把利刀,日日割着陈平的心。他是长得很帅,但是在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里,帅不能当饭吃,不能讨到老婆,于梦想也一无所用,还要整天披着这层臭皮被人耻笑。

陈平这副落魄样,用今天的话说,实属一个地地道道的三无人员。那就是,一无好房,二无名车,三无存款。

但是请注意,穷人多得很呢,为什么那么多穷人都娶到了老婆,偏偏陈平却没人愿意嫁给他呢?其实,这跟陈平的娶妻标准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标准不说则罢,一说可能会引来一片砖头。他的娶妻标准就是,非富家女不娶!

在世人看来,陈平真是一个自不量力,而又厚颜无耻的人。他家穷得连小偷都懒得光顾了,还做这样不切实际的娶富家女的大梦!

别人笑,那是别人的事,陈平却深深地认为,在这个茫茫的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个富家女在某个地方等着,等着他把她娶回那间破房,然后红袖添香,游学四方,才名远扬!

这下我们终于明白了,陈平之所以非富家女不娶,完全是要为将来游学四方找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

他的梦想在遥远的远方,在诸侯帐下、君王坐席上,而不是在这块土地上男耕女织,生儿育女,相依到老!

这就是真本色的陈平,为了辉煌的明天,他愿意做寂寞长久的等待。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相中了一个理想中的女人,她就是传说中的克夫杀手张氏。

此事说出来会吓坏许多未婚男人。这个被唤作张氏的富家女,一连嫁给了五个老公,但是五任老公,无一例外地被她一一克死。从此,传说的伟哥杀手名扬天下,再也没有男人敢靠近这个扫把星了。

陈平偏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他竟然放出风声,到处宣传非张寡妇不娶!

记住,陈平之所以有此下策也是出于无奈,如果他想娶那些没进过洞房的富家女,那是想都不用想的,生活逼得他只有向命运妥协。

只要有钱,娶谁都无所谓了,陈平也相信,只要他愿意娶,这个所谓的克夫之命的寡妇非他莫嫁。

比比就可以知道了,张寡妇富婆一个,却是扫把星;陈平穷人一个,却是帅哥,算起来,两人都是名人了。如此半斤八两,互相抵恶,也算是绝配一对,这样一对苦命伴侣,老天再不成全他们俩,那真是该骂破天才罢休了!

果然不出陈平所料,风声才放出不久,张家就有所行动了。

首先行动的不是张寡妇本人,而是她的亲爷爷。这个姓张的老头子,我们暂且叫他张富户吧!他听说陈平不怕被索命要娶他孙女,就决定独身去摸摸陈平的老底。

按现代人的方法,如果双方要提亲或者摸家底的话,无非有两种地方可选,一个是工作单位,一个是家庭住房,对方好不好,是不是潜力股,只要看看这两样东西即可明了。

恰恰如此,张老头子第一个要摸的正是陈平的工作单位。

但又请注意,陈平不是公务员,如果他是公务员也不至于穷得十里皆知,他甚至也不是什么公司的打工仔,而不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钟点工。

更叫人吃惊的是,陈平的钟点工不是煮饭扫地,连个什么富贵人家的门客都不是,而是替死人办丧事。

在那个草菅人命的时代,死人也是天大的事,很多人就是吃死人饭混出头的。如果大家记性不错的话,应该记得项梁就曾替人办过丧事,周勃也给人家吹过丧箫,穷困潦倒的陈平为了混口饭吃,只好起早摸黑替死人打工。

换成别的富户,看到陈平如此谋生,或许早就拂袖而去了,偏偏这个张富户也是一个不信邪的人,直接跑到葬礼上考察陈平去了。

当初,刘邦以无赖出名,吕雉老爹第一眼看中的正是刘邦的无赖;陈平以帅气出名,而张富户第一眼看中的也恰恰是他的帅气。帅不是实力,但是帅可以给人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张富户首先被相貌非凡和身材高大的陈平吸引住了,于是初次见面,陈平莫名其妙地就过了印象关了。

面试,当然仅凭印象分是不能拍板的,还得聊几句。

那天,张富户和陈平在葬礼上聊了很久,言语之间,张富户对小伙子的学问和为人也挺满意,但就是不知道他家里怎么样。

为了刺探陈平家庭的真实情况,张富户向他提出一个要求:“小伙子,能不能上你家看看呀?”

陈平一惊,上我家坐坐?老实说,我家不是豪门,也不是风景区,有什么好看的。

张富翁仿佛看出陈平的顾虑,装作轻松地说道:“小伙子,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只是随便走走看看,顺便熟悉一下环境罢了。”

陈平一下子找不出可以推辞的借口,只好领着老头子向城外走去!

陈平家就在城墙外一条简陋的穷巷子里,大门上连块木板都没有,只用了一张破烂席子遮蔽。张老头子走进屋里再一瞧,陈家果然是传说中的家徒四壁,屋里空荡荡的,不要说坐,就是连站都没有地方扶。

张老头子沉重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走出了陈家门,陈平也尾随其后跟了出去,他们在门外的破巷子里停住了脚步。张老头回过身突然抬头,望望天空,又无语地看着陈平。

可是突然,张老头发现陈平脸上挂出自信阳光的笑容,没有半点自卑之感。小伙子,蔑视世俗是需要本事的,你凭什么如此自信从容,难道在这个世界上你还留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吗?

张老头子疑惑了。

这是一个有着怎样自我的青年仔呢?他的目光缓缓地从陈平身上移到陈家那间破房屋顶上,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门前那条小路上时,他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一个绝顶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陈平家门口留有很多高级马车停留过的痕迹。

千万别小看这乱七八糟的车辙印,这里面大有文章呢。要解释这个问题,必然牵涉到相术。中国古代关于相人之术有千万种,儒家也有一套正统的相人之术。儒家这套相人术是孔子发明的,老人家从社会人际关系学的角度出发,认为一个人可以从以下六个方面来了解:

通过了解他的父母来了解他;通过了解他的兄弟姐妹来了解他;通过了解他的邻居来了解他;通过了解他的亲戚来了解他;通过了解他的朋友来了解他;通过了解他的言行是否一致来了解他。

我们相信这位张富户是看过些儒书的,如果说他初看到陈平的家门就皱眉头,那么他看到门外这些马车痕迹时就不得不狂喜了。因为这些车痕足够证明陈平所交的朋友都是些贵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苍蝇喜欢和蚊子搅在一块儿,读书人喜欢和贵人缠在一起。对一个穷光蛋来说,贵人朋友就是最大的资本啊。

张富户当即断定,陈平不会甘心做一辈子穷光蛋,当即决定将孙女嫁给陈平。

可是,当张富户把这个决定告诉儿子时,儿子明确反对将女儿嫁给酸儒陈平。他的反对理由是:陈平又穷又无所事事,全县的人都把他当笑料,你这样不是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张富户当即反驳道:“我不相信像陈平这般雄伟的男人,会一辈子穷困潦倒!”

儿子又问道:“你凭什么这么相信他将来会发达?”

张富户把他在陈平家门口发现的高级轿车痕迹一事告诉了儿子,并且用儒家相人之术充分地演绎了一番。孔子这套理论果然有说服力,儿子不但不再反对嫁女,还决定重礼厚待陈平,倒贴聘礼钱,又倒贴了喜宴钱。

最后,当孙女要出嫁时,张老头子语重心长地对孙女交代了一句话:“你千万不要因为陈平穷而瞧不起他,记得一定要以对待父亲的规格去待他的亲哥哥。我相信,不出十年,你的夫婿命运将大大的与众不同!”

事实证明,张富户所言与事实无差半厘!

四、帅哥闯江湖

这是一个彼此得利的婚姻赌博,陈平的版本正是当年张耳的翻版,陈平有钱后,交游的范围更加广泛。他的身份迅速发生改变,不再是那个人见人闪的穷鬼,而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潇洒豪放的成熟男人。

街道办喜事,也喜欢邀请陈平参加了。每次举办重大祭祀活动,陈平总是负责为父老分肉。陈平分肉很平均,这让父老们都很吃惊,他们一齐说道:“真不错,陈小子天生就是分肉的料。”

陈平得意地笑了:“哎呀,公平分肉算什么,如果把天下交给我分割,我一样能像现在分肉这般分得出色。”

陈平话音刚落,他的机会就来了。

陈胜起义后,天下诸侯纷纷自立为王。对于这一刻,陈平等得太久了,他决定告别大哥,告别贫穷的家乡,带着青春与梦想奔往前方。

陈平首先来到临济城投奔魏咎,魏咎委任陈平为交通部长(太仆)。不久,他不知因什么事向魏咎游说不听,背地里发了几句牢骚,就被人告到了魏咎处,陈平只好撒腿跑掉了,直奔项羽处。

对陈平来说,项羽还不算是个太坏的老板,项羽不但厚待他,还充分信任他,所以他有幸参加了鸿门宴聚会,并且在会上和刘邦及张良打了个照面。

鸿门宴后,项羽前脚才离开戏水,后脚殷王司马卬就造反了。司马卬渺小得像只蚊子,项羽都懒得亲自踩他,便派陈平率军去收拾他。陈平没有辜负项羽的期望,只两三下就将司马卬降服。陈平有功,项羽封他为民兵总司令(都尉),赏他黄金四百八十两。

真是同人不同命呀,当初韩信整天为项羽苦苦站岗,连个出头机会都没有,上天却把大好机会全赐给陈平了。

自此,陈平总算小有成就,如果再努力奋斗几年,混个将军,也可以荣归故里光宗耀祖了。

然而,还没等陈平充分享受受封的成果,他升官发财及光宗耀祖的梦想就被一个人彻底破坏了!

破坏陈平前途的不是别人,恰是汉王刘邦。

刘邦杀向关中时,除了章邯死守废丘外,其他各路牛鬼蛇神基本上都被他收拾完了,司马卬就是其中一个,他也乖乖地向刘邦投降了。

项羽听说司马卬再次反楚,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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