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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荷又见旧乡人,梦里花落知多少(4)

一个白脸女鬼便这样产生了,苏小荷满意地看着铜镜,顺便又用手指抹了抹盒中的胭脂,将嘴唇涂得鲜红,然后再把束起的头发上的发绳一拉。苏小荷帅气地甩了甩头发,接着偷看到程天阳吃完晚饭,摸摸肚子背着手往屋外走去。苏小荷连忙来了精神,跟着踮着步子,走出了门……

小巷子里黑乎乎阴森森的,苏小荷心里有点发慌,她定了定神,还是咬咬牙,继续走了下去。

此时,前面的程天阳正举着扇子,背着手在哼着小曲儿。苏小荷眯着眼看了前面的人好一会儿,只觉得前面的人看着有些奇怪,好像略微胖了些,可走路的动作和衣服的颜色,就连那光头,又都分明和程天阳一模一样。

“难道说,程天阳吃个晚餐,就变肥了?”苏小荷躲在树后面喃喃着,然后又连忙晃了晃脑袋,骂自己多想,“管它呢!就当晚上看不清,或者就当是他吃肥了得了。”苏小荷想着撇撇嘴,没敢多磨蹭,在被程天阳发现之前,她直接蹿上树,然后趴在树干之间,悄悄往下张望。

苏小荷的计划很简单,她看见程天阳往她这边走的时候,就倒下来,倒挂在树上吐出长长的皮做的舌头,那样程天阳肯定会被吓到。而那时候她再问一些问题,被吓破胆的程天阳肯定会全部回答出来。

苏小荷都快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倾倒,她满意地晃着脑袋,然后见程天阳远远地从街道另一端折了回来。她连忙准备好缩回树枝间,将假的长舌头弄好塞进嘴里,然后又把头发拨弄拨弄往前一些。

程天阳越走越近,苏小荷的心越跳越快,眼看程天阳走到树下,苏小荷倒吸一口气,双脚紧紧钩住树枝,然后猛然一个倒挂,“啊”的一声大叫出口。

只见一张长满麻子的大脸赫然出现在苏小荷的面前,这脸长得很不规则,两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最恐怖的则是那一张嘴,牙齿歪歪斜斜,接着,一声怒吼从这张嘴里发出。苏小荷惊得直直地从树上掉了下来,然后便看见这张脸激动得就要扭曲了,鼻血跟着从里面喷出。见了血的苏小荷吓得“啊”地尖叫出声,只见这人抓起衣角就往街道外冲去,嘴里还在大喊着:“贞子啊!”然后独独留下苏小荷一个人还在慌张中无法缓过神来。

天啊……苏小荷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

刚刚那个人不是程天阳,她愣了愣,只是一个和程天阳打扮一样,走路很像的路人。苏小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随即又好奇地一弯眼,刚刚那个人喊“贞子”,是什么意思?

苏小荷还在疑惑中,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慢慢地升起,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眼睛“倏”地一下瞪大,只见这只手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苍白,她错愕地回过头,接着也尖叫出声:“贞子啊!”

程天阳嫌弃地用手绢擦着脸上的口水,然后又把手绢往苏小荷身上一丢:“赶紧擦擦你那恶心的脸,然后帮我把这手绢洗了。”他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客气,苏小荷哼了哼扭过头。

“真想不出来,你一个大男人还带着手绢到处走。”

程天阳一愣,然后用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这是我早上随手从我表妹黄二丫那儿拿的。”他道,“话说,你干吗莫名其妙地装鬼吓人啊?”

“还不是因为——”苏小荷刚想说出“你”字,看着面前好奇的程天阳的眼睛,她又连忙抿抿嘴,把话咽了回去,“还不是因为好玩吗?”苏小荷哼了哼,跟着拿起手绢,擦了擦脸。

“好玩?”程天阳一挑眉,满眼都是玩笑味道,“那……”他顿了顿,“贞子是谁?”

贞子是谁?苏小荷也不知道地耸耸肩,她只是因为之前被她吓到的那个男的喊了句“贞子”,所以她在被吓的时候,也跟着喊了一句“贞子”。

“也许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的代名词?”苏小荷猜测道,程天阳无奈地伸手狠狠一砸她的脑袋。

当然,“贞子”之谜,在第二天便被揭开了。

这边疆城原本有一个穷书生,娶了一个媳妇,名叫贞子。后来这书生又看上了另一个姑娘阿花,便忘了这贞子,与这阿花日夜甜蜜。贞子为此伤心欲绝,最后干脆上吊而亡。贞子成了穷书生心中的一个疙瘩,但也是一个无妨他继续与阿花卿卿我我的疙瘩。一天,穷书生一如既往地去小巷口散步,竟然遇见贞子回魂来找他算账!穷书生哭着喊着滚回家,抱着阿花号啕大哭:“阿花!贞子来找我索命啦!”穷书生吼着,“我看到她了,还是那一套白衣服!舌头老长老长的!”

穷书生的故事流传得很快,“贞子”二字渐渐便成了众人心目中“恐怖对象”的代名词,而这个故事传到苏小荷耳朵里已经是许多年后。现在的她,满心都在如何让程天阳开口说出实话上,哪里还有力气去管其他的什么传说?

倒是程天阳,还一脸好奇地看着苏小荷:“老板娘,你这两天有些奇怪欸,总盯着我看干吗?”

苏小荷一愣,连忙反驳:“哪里有?你别自恋了。”

程天阳“嘿嘿”一笑,然后羞涩地伸手去拉住苏小荷的手:“难道我表妹黄二丫真的说中了?老板娘你对我有点意思?”

苏小荷猛地抽出手,狠狠地往程天阳脑门上一拍:“你放心,老板娘我的眼光还没有这么差。”

程天阳被这么一说,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上去有些失落,苏小荷于心不忍,便主动凑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喂,你怎么了?”苏小荷挑挑眉。

程天阳的眼里闪着泪花:“我想苏苏了。”

苏小荷挑眉:“想她作甚?”

程天阳又抿了抿嘴,一副女儿般的柔情:“我还没吃早饭。”苏小荷不解地摇摇头,他又长长叹了口气,“若是苏苏在,她肯定会为我做一顿好饭……”

苏小荷想,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不能怜惜的。

程天阳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苏小荷最后还是好菜好饭款待了程天阳,并且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七七四十九道小菜,外加他最爱的水晶包与饺子,再用香醋泡着,味道别提多美。苏小荷这么做,必然不是为了什么让程天阳心情好而模仿什么苏苏,她这么做,是为了让程天阳能说实话。

苏小荷诡笑地看着手中的一瓶蒙汗药,想都没多想,便拔开盖子,直接撒了一大瓶下去。程天阳吃饭时用异常的眼光看着苏小荷:“老板娘,我怎么觉得这饭菜味道有些奇怪?!”

苏小荷一挑眉:“什么奇怪?”

程天阳抿抿嘴:“有……有点苦……”

“是吗?”苏小荷也小小挑了一口,果然,味道有些苦。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那黑心商人全家老小一遍,说什么无色无味的蒙汗药,这么苦,分明是个人就能尝出味道好不好!

可苏小荷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哼了哼,然后把饭菜狠狠往程天阳面前一撂:“你到底吃不吃?”她挑眉,“这可是本姑娘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程天阳果然迅速抓到了关键词。

“吃!吃!吃啊!”他连忙扒了扒饭,然后又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老板娘你做的饭菜,一定要吃!一定要吃呀!”

程天阳眯着眼拼命地吃着这饭菜,他还不忘抓着水晶包一边咬着,一边喊着好吃。苏小荷看着他这吃饭的熊样,有些不忍心地开口:“你这是饿了几天了?”

程天阳一愣:“没有啊!我早上还吃了饭的欸。”他笑着,笑容有些憨,“但是老板娘多难得给我做一次饭菜,我当然要多吃点啊。”

要不是这个程天阳苏小荷早就认识,她真要以为他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了!苏小荷撇过眼,不去看他吃饭的快乐表情,直到程天阳突然开口,笑嘻嘻地看着苏小荷:“老板娘,这是你第一次为男人做饭吗?”苏小荷一愣,没有立刻回答,程天阳一把拉住她的手,“老板娘,这是除了我娘之外,我第一次吃其他女人做的饭……老板娘,你是不是真的暗恋我?那我娶你可好?”

“程、天、阳!”苏小荷咬牙切齿地吼出声。

程天阳最后还是很给苏小荷面子的,将一整桌饭菜都扫了个干净。他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然后眯着眼,哼着小曲儿,刚想说一声谢谢,却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特别想睡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完饭发晕,简称“发饭晕”?程天阳狠狠甩了甩脑袋,想着干脆就回房间睡上一觉,不料跟着他脚一软,两耳边莫名响起“嗡嗡”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晕眩从头顶传来。程天阳两眼一黑,一双纤瘦的胳膊突然接住他晕倒的身子……

程天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来到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里鸟语花香,还有美妙的音乐从前面一个亭子里传来。一袭透明黄纱的女子正坐在亭子中轻轻拨弄着琴弦,她的背影窈窕标致,程天阳不禁看呆了眼。

“美……美女?”程天阳颤抖着嘴说着,面前女子轻轻侧过头,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披散在女子肩头,她的鼻子小巧地长在微微噘起的红唇上方。她在微笑,如黑葡萄般的眼睛轻轻一转便是绝代风华。她朝着程天阳伸出纤纤细手,程天阳连忙擦了擦鼻血跑过去,却见这女子调皮地朝他一笑,拎着裙摆羞涩地跑开了。

真是调皮的小娘子!程天阳在心里暗暗叫着,只见面前小娘子的脸渐渐变成了苏小荷调皮的样子,程天阳一愣,兴趣骤然减少一半。

苏小荷那要身材没身材、要温柔没温柔的样子瞬间浮现在程天阳的面前。他懊恼地摇摇头,转身就想往园外走去,岂料来时的大门竟然变成一面石墙。他连忙慌张地回头,身后的亭子变成了冒着烈火的地狱,而原本正弹琴的美女、正微笑的苏小荷,变成了满脸是血的牛头马面。程天阳尖叫着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椅子上,手脚都被绳子绑着,面前还有一名男子背对着他,身材有些熟悉。

程天阳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张,面前的男子停下手中的活,回头轻笑地看着他。男子脸上都是麻子,乍一看确实有些像程天阳梦境里的牛头马面般吓人。程天阳刚想尖叫,面前的男子用脚踹了踹他的小腿:“别叫!”这男子说话的声音也很熟悉,程天阳终于定下心来细细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大吃一惊……

这……这……

“苏……苏……啸夏……?”程天阳不可思议地吐出这几个字,苏小荷满意地点点头。

程天阳接着便不说话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冷汗凝结成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惊悚地看着面前的人,大声尖叫:“啊!啊!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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