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黄昏已至,各家各户亮起了灯,依稀还能看清楚炊烟袅袅升起。我没先回家,虽然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因为语文老师交代我办的事还没完成。我快马加鞭的跑到了村长家,王志首先看到了我还以为是找他玩呢。
我气喘吁吁地问他村长在家吗,咱们考试的成绩有结果了都过了及格线,这是录取通知书语文老师让我送过来,希望你的父亲在广播里通知一下大家。
我的话音还没落地王志兴奋地一蹦腰高,都被录取的这个好消息使他兴奋地有点过了头。他扯开了嗓门就大声的喊王村长:“爸,我考上乡里的中学了。初一从学校带回来了录取通知书,你赶紧把广播喇叭打开,让别的同学到咱家来拿。”
王村长从里屋走到了堂屋门口,笑容满面的伸手接住了这叠通知书。他扔掉了只吸了半截的香烟,空气中还残留着刚吐出还没有消散完的烟圈。他扭过身打开放在八仙桌上的广播喇叭,“哼哼”了两嗓子,还大口气的吹了一下话筒:“喂,喂……广大村民请注意了,谁家的学生该上初中的到我这来拿录取通知书。”说到这他略停顿了几秒钟,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紧接着又说:“咱们村的孩子都很努力,希望它们要珍惜上学读书的机会!”
母亲也听到广播了,老早的就站在大门口等着我。一家人都挺为我高兴的,父亲这次还特意亲自下了厨。有酸辣土豆丝、清炒油麦菜外加一份土豆炖鸡块,香喷喷的味道荤素搭配馋的我和弟弟口水直流。狼吞虎咽了几口后,我问母亲鸡肉从何而来?
母亲没有啃声只是一个劲的往我和弟弟碗里夹肉,弟弟放下筷子用指甲盖剔着牙缝说:“咱妈把家里的那只下蛋的老母鸡给杀啦。”
“把老母鸡杀啦?它不是正下着蛋吗多可惜……”我觉得非常的可惜于是又问道。父亲喝了一口稀饭,突然冒出声说:“给你俩解解馋,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应该多吃肉。”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看着它俩布满茧子的手,我低下头偷偷地擦去快要流出的泪水。今年地里的庄稼收成同往年一样不是很好,靠天吃饭只得祈求着风调雨顺。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就在快要收割的前夕一连下了好几天。村子的池塘里都积满了水,更不要说那易倒伏的麦田。人吃了多啦还会撑肚子,雨下得多了也会适得其反。
家里的生活拮据得很,除掉还去年前给大姑家借的粮食,所剩下的交完公粮后估计又要揭不开锅了。大姑父会个工匠活,有时候谁家翻建新房子啦都会去找他。所以手头比我家宽裕一点,这些年它们也没少帮了我家的忙。但是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虽说是亲戚人家的粮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过我发现父亲最近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母亲他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啦哪里不舒服?被我这一问母亲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也唉声叹气起来,故意把眼神挪开生怕我看见掉下来的眼泪。
它们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家里的状况我一清二楚是为我的学费犯了愁。家里的经济来源完全依靠地里的庄稼,其它再也找不出可卖的东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父亲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烟头,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对我们说:“我去大姐家看看去”。在这个村子里我家没有什么较近的亲戚,向别人张口怕会吃闭门羹,再说左邻右舍比我家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九月一号是我们新生报到的日子,我家离就读的乡中学大概有三公里的路程,父亲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辆自行车驮着我去报到。
秋高气爽的季节微风轻轻地吹着,一排排白杨树矗立在路的两旁。路面不太平整同行的人有时还得推着车子走上一段,父亲驾驭着娴熟的技能S弯骑行,有惊无险的绕过一道道坑洼之地。听到被路人夸赞他,我心里面也得意洋洋的。
终于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仰头目视了一眼镶嵌在正上方的牌匾,看来有些年头了字迹显得有点破损。听说在清朝的时候就有了这所学校,好像是一个秀才荣归故里的时候为乡亲们创建的,这也就解释得通学校为什么叫“华文中学”,而不是叫“庆源乡中学”了。
走进校园内发现眼前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一栋栋房子都被刷成了白色,激励奋进的蓝色标语醒目的喷绘在墙面上。新老同学一眼都能分辨的出,我们穿的衣服五颜六色,而它们的着装都是统一的蓝色运动服。一切都与以往大不同,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父亲催促我别再傻愣在那里,趁来的尚早赶紧去报到,等都赶了过来乱哄哄的再出什么差错。被他这一提醒我也感觉事不宜迟,于是猛推父亲的自行车顺着道路指引找到了财务室。很快的父亲就替我交上了学费,也得知了我被分的班级。
因为这里是寄宿制学校父亲还得帮我把被褥铺好,分给我的是上铺,上上下下的把父亲折腾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父亲再三叮嘱我不要乱跑才依依不舍得回去。
我被分在了一年级二班,班主任是个男的。从形象上讲他个子偏矮体型消瘦,带着一副眼镜给人的感觉斯斯文文的。他拿起一杆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让我们称呼他程飞老师。随后他拿出一张纸站在讲台上点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要求我们站起身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与大家互相认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顺着声源扭头望去小冉就坐在我身后的第四排。只知道王志和我分在了一起,万万的没想到初一有四个班级竟然这么巧。
程飞老师见大家很快的融入在了一起,说明自己的工作做到位了非常开心,不小心嘴没合拢漏出了两颗大门牙。我们都看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程飞老师也自觉有点不美观赶紧收紧了面孔,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既然大家伙都认识了,看你们坐的位子身高参差不齐的要重新调整一下。”我坐到了第三排最左边,小冉在第一排中间,王志也坐在中间的第二排它俩属于前后桌。
当天程飞老师并没有安排课程,主要的是先让我们熟悉一下环境。老师的办公室在哪边,操场位于何处、饭堂有几个打饭口,他不厌其烦地一一说给我们听。在他给我们详解得过程中,从陌生到逐渐的感情递增使我们这些新生不再恋家。
新的学期开始了,我们接触到了新的知识面,虽然有时候难懂,但当理解透更加的想去探知文化的博大精深。孔子说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放到我们身上也是这样啊,老师讲过的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不用心记不去复习到头来仍是原地徘徊。
程飞老师教的是语文课,他的上课方式感觉使我们更容易接受,浑厚的声音通俗易懂的语言非常地有吸引力。他讲到的每节课,要求我们划线记住的每个重点,都无不使我们认知到“勤能补拙”是唯一学习好的途径。
他也挺会观察人的,小冉无论从各个方面讲当学习委员都是最佳的人选。不光学习好,和同学们相处的也很融洽,大家都非常的喜欢她。小冉也不负众望,只要她学会的,会毫无保留教我们这些还没有搞明白的。
在上一个星期的其中考试中,我们班的成绩整体要明显好于其它三个班。况且一二名也在我们班,程飞老师高兴地露着那两颗大门牙也不避丑啦。我们私下里还偷偷地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程大牙”,同学们见了他都忍不住笑,他还自以为是我们多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