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邮局与公园隔着两条街,中间还要过一个天桥。我仰头瞅了一眼逐渐升起来的太阳,看它挂在天上的角度这个点差不多应该九点了。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个不停,我停下来在一家早餐铺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走。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部分都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无论男女穿着非常地时尚,发型也特酷引领着时代潮流。
三下五除二包子吃了几大口就进了肚子,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登上了天桥的台阶。同我一样过天桥的人也很多,桥上两边被小商贩们摆满了各种要售卖物品。尤其卖女性的物件最多,像发卡,梳子,指甲油,口红一类的琳琅满目。我驻足在了桥头的一个小商贩的摊铺前,它摆卖的那个粉色的发卡吸引住了我。眼睛盯了好久始终没有挪开,那个小商贩太懂得察言观色了,张口便说在了我的心口上:“小兄弟,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这个发卡是今年最流行的一款,送给女朋友绝对的会喜欢。”
如果此时小冉站在这里该多好啊,我会给她带上,她肯定也会对着镜子看。我把它买下了,脑袋里装满了无限的遐想。
再拐个弯就要到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封信下定了决心要寄给她。不能再前思后想了,美好的青春有几回,不能像风景一样只是路过。我穿过马路翻过了一个栅栏跳进了人行道,邮局已然就在眼前。正准备进去的时候,旁边一家的公用电话亭好些人进进出出。
从老家出来的时候我特意要了西边邻居家的一个电话号码,万一有急事的时候可以麻烦人家通知一下父母。西边的邻居是做买卖的,至于干啥我也搞不清楚,他家的三个孩子都比我大,所以两家虽然挨得近平时也很少来往。在全村甚至村长家唯有他一家装有电话,可见能人是不分地域的。
我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小纸片,拿起电话拨响了上面留有的那些数字。还真的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邻居的声音。他问我是谁,我忙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赶紧的又说麻烦让我的父母接个电话。邻居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让我过一会再打进来,我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挂断了电话。
趁这个功夫我让电话亭的老板从柜架上拿了瓶矿泉水,我拧开盖猛喝了几口。我的口味比较淡,刚才吃的那两个包子有点咸。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又重新拿起电话按下了重播键。嘟嘟了有七八秒钟,电话那头先开了口问我是初一吗。
接电话的人是母亲,我给她说在这边一切都好,刚还跟着张二叔去爬山了。母亲连说了好几个“那就好……”,紧接着又说:“家里也没啥事,你父亲帮着给人家盖房子去了,初元的学习成绩也比以往提高了不少,这次考试进入了前十名。”
毕竟是借用邻居家的电话,时间久了怕人家烦,和母亲闲聊了几句正要说挂断电话,母亲好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话里有话。我问她怎么了,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说出口:“初一呀,小冉和王志定亲了,就在你走后国庆节的时候办的。”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怕被旁人看到,我又赶紧的用袖筒擦去。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预感,只是自己不想相信。我努力调整失态的情绪,忍着泪水对电话那头的母亲说:“没事,我先挂了。”
我丢下了十元钱就走了,电话亭的老板喊着还有零钱没找。我站立在邮局门口,看来今天这封信是寄不出了。手心里握有的发卡我想要把它扔掉,可胳膊举在了半空中就又落了下来,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有一万个不舍得呀!小冉几乎占据了我整个的青春年少,以后就要在水一方了,长大一点也不好。
突然间想去喝酒,最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把接踵而来的烦恼忧愁通通扼杀掉。记得来的路上就有一家小酒馆,我也不顾得会不会撞到人就奔跑了过去。
顺着脸颊往下流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珠,感觉衣领都被浸湿了。远远地已经看到了小酒馆的招牌,我加快了速度,可就在此时我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看热闹想着绕不过去。
在即将要错过人群过去的时候,我竟斜着脸瞟了一眼。就是那一瞥,我在缝隙中看到了小燕子还有黄毛。我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往人群中走去。小燕子与同伴互相依偎在一起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黄毛呲牙咧嘴单膝跪地手中举着花。该不是像小燕子求婚吧,我自己瞎想了一通。
小燕子好像是被吓到了,发抖的身体就能说明一切。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试图用手托了托黄毛希望能站起来说话,可他依旧是一动不动。黄毛变得更加地恬不知耻,张开大嘴巴大声嚷着说:“席云燕,今天我黄毛给你跪下了,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不同意我就拉着你去跳河。”小燕子被她恐吓的都急出了眼泪,声音颤抖着说:“我跟你又不熟悉,只是恰巧在一个厂子里上班。”黄毛听了后很不以为是,他的几个同伴也跟着起哄不答应就别想走。
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霸王硬上弓这种事发生,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拨开人群站到了小燕子跟前。我突然间的冒出来小燕子也被怔住了,递了一个眼色很快的她就反应了过来。虽说与黄毛打过几次照面,我猜他大概对我没有什么印象。他的上身本能的往后趔趄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眼睛扫描了四周发现就我一个人,一下子站起来推了我一把,还恶狠狠地朝着我说:“别多管闲事。”
现下我的心情本就糟糕透顶了,除了想喝酒更想与人打架。他们好几个对阵我一个人也不觉得害怕,我抡起拳头向黄毛的脸打去。好汉难敌四手,我被他们按趴在地上忍受着脚的攻击。小燕子与同伴哭喊着别打了,见关心我黄毛踢得更使劲了。
路人没有一个出来拉架的,因为谁也不想招惹这些小混混。幸亏这时有两个骑摩托车的警察巡逻到这里,黄毛他们几个才收住手拔腿就跑了。
小燕子满脸泪珠的望着我,她的伙伴还帮我整理了一遍脏烂的衣服。我笑了笑,故意装出一副不打紧的样子。她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擦除血迹。这是我与她最近距离的接触,我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