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之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动画片,两只脚搭在茶几上,妈妈让她剥的大蒜还原封不动地躺在一旁。
暮色中之新领了一个小伙伴进了家门,妈妈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咦?驿辰!两三年不见了长变样了。”
苏驿辰似乎有些害羞,摸了摸后脑勺,礼貌地回复着。
妈妈看着懂事的苏驿辰眉眼笑的更开了,“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们大家,以后要常来玩,不要不好意思……快到屋里去玩吧,之之在看电视呢,估计之之要吓一跳了。”妈妈开心地笑着,中年女人一开始唠叨便也没完没了,幸好那份善良与柔和还包裹其中。
之新无奈的说:“姐姐一天到晚盯着动画片,太幼稚了。我们有个大计划要和姐姐说,妈妈,我们先进去啦?”
妈妈乐呵乐呵的说:“人小鬼大,你们快去玩吧。哎呀,怎么有股糊味!”妈妈突然冲进了厨房,还扔下一句话:“驿辰留在这吃晚饭!”
之之对飞落一地的瓜子壳皱了皱眉头,连忙拿起扫帚把它们扫进纸篓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的看着电视,手里开始倒腾着要剥的大蒜,两只耳朵却时不时地留意着外边的动静。
苏驿辰怎么来了?难不成那天被他看到了?
我不愿看见你,你倒是不自觉,主动出现。
当之新带着苏驿辰慢慢推开客厅门时,映在眼帘的是一盏巨大的玻璃吊灯,橙黄色的灯光像晚霞一样柔和。在灯的左边深蓝色的沙发上静坐着一个瘦瘦的女生,女生的黑发懒懒的散着,好像刚刚洗过,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女生正迷着电视,并没有注意来人,电视里放着当下最流行的动画片:《小鲤鱼历险记》。
“姐!给你看个人,你猜猜谁来了?”之新激动地说。
“你又搞什么?”之之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下头,似乎还不舍得离开动画片。
“你们班同学吗?”之之冷不丁冒出一句。
苏驿辰勉强保持住笑容,可是因为不自然而皱眉的动作还是被之之发现了。
之新个性有些急,忍不住说道,“姐姐,你眼瞎吗?驿辰哥你都不认识了?这是驿辰哥,苏驿辰。”
“你看你,我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啦!苏驿辰!哪能认不出来。”之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两年也不至于不认识苏驿辰。于是自己又解释:“可能刚看电视眼睛有点花,这么一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还和以前一样,对了,还真的好久没见了。”之之露出她那标准的有些虚假的微笑。
苏驿辰没想到孔之之也会用一些虚假客套的语言和他说话,别人说的好久没见他至少能感觉到其中的真诚,同样的话从孔之之嘴里说出来竟那么陌生,难道是他的错觉么?
“我一直都想回来,一直没找到机会。”苏驿辰淡淡地解释着。
“我明白,驿辰哥。”之新拍着苏驿辰的胳膊,表现出很豁达大度的样子。
“之新,你也太过分了,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孔之之把话题挑走了,毕竟的确是弟弟瞒着她,转而向之新开启了讨伐模式。
之新耸了耸肩,只得各种认栽,要想顺利过关,就得顺着自己的无敌姐姐孔之之。
孔之之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不应该当着苏驿辰的面表现得胡搅蛮缠,自己为什么要表现给他看呢?这种闹剧只会让自己更加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接受苏驿辰的突然出现吧,说不定哪天他又会突然消失。
“姐,我们有个大计划,你想不想听?”之新凭直觉,姐姐一定很感兴趣。
之之被弟弟严肃的样子逗笑了,一听到大计划几个字果然很感兴趣。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无忧无虑的日子,表现得熟络起来。
计划里除了之新、苏驿辰、之之,还有堂弟千昊,千昊已点头同意了。
“走着去学校!”之之倒吸了口气,“我滴妈呀!”
“喊我干嘛?孩子。”妈妈在厨房忙探出头来。
“没事,妈妈,不是喊你。”之新无语地说。
“还要4:30出发?”真不敢想象4:30漆黑一片的天空,万一有老妖怪出来找吃的怎么办,之之顾不得自己的失态了。
“姐,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你到底去不去?我们可是都去的。”之新挑衅道,傲慢的眼神很欠抽,意思是我们第一次的活动你竟然不参加。
“我,当然去了!你们……究竟是谁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之之又开始唐僧式的念经,两个男生在旁边皱了皱眉头。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参与的。”苏驿辰半开玩笑的说道。
“笑话,我可是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战士。怎么可能被你们男生看扁。”之之觉得语气还不够威风,又哼了一声。
“切。”之新做呕吐状。
想到自己要被4:30闹铃叫醒,就觉得是一场噩梦,这真是打肿脸充胖子,逞什么能呀,连苏驿辰也觉得她不会同意的。
孔之之欲哭无泪,正好动画片里的赖皮蛇因为戴上不合适的龙角在发脾气呢。
之之又想:这未必是件坏事。幼儿园的时候也是一起上学的,现在也许是回到了原点。
之之叹了口气。
旁边的两人见证了之之一系列奇怪的面部表情,之新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他小声的对苏驿辰说:我姐可是每天迟到党。
苏驿辰微笑,紧接着心里有些回忆被慢慢放大……
定闹铃的时候之之非要定成4:30,之新十分鄙视地说:“大姐,我们是4:30出发,来得及么?”
之之白了一眼之新,“我洗漱三分钟就好。”
之新叹了口气,姐姐真是不靠谱。
早上,当苏驿辰与千昊敲着孔家大门时,之之和之新果然还在睡梦中。之新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俩,连忙去查看闹钟。
闹铃竟然没响,原来是妈妈把闹铃取消了。
姐弟俩飞快地洗漱好,终于在5:00的时候踏上了上学旅程。
孔之之并无困意。昨晚她八点便进入了梦乡,觉一点没少。
秋天的早晨有点冷,昨晚不知什么时候下过雨,地面上湿湿滑滑的,这条土生土长的黑泥土路上还有一片又一片大小不一的水坑。
孔之之痛苦的摇了摇头,这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东方的天边已经显现出一片亮光,一些淡红色、淡黄色、淡紫色的云霞飘浮在天边,宛如锦绣上的花纹。头顶上是还未消失的浅白色月牙。
天空中不断飘过一团淡淡的云烟,告诉之之他们不是早行者,不要表示不满了。不仅仅云烟醒的早,小路上早就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脚印呢,孔之之猜想着是什么人。
脚踏进有水的水汪溅起一系列水花,孔之之总会踩进水汪里,此时的天看不清楚亮了没,孔之之也看不清楚路。
苏驿辰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他的浅蓝色牛仔裤的裤脚卷到了膝盖上头。
苏驿辰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大家身边,没有过多的解释,仿佛和从前一样亲切。之之甚至觉得不真实,仿佛在梦境。这真的不是梦吗?还是自己之前一直在做梦?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现在:苏驿辰走在最前面,孔之之走在最后。
“姐,你能跟上吗?”
“当然跟不上,你们倒是慢点啊!”
苏驿辰放慢脚步,转头看了看之之,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黄昏悄然而至,金黄色的晚霞铺开在西方的天空,暑气尚未消逝。
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夏天永远贪婪的抢占着秋天,夏天又是个早产儿,又是在春天的肚腹里诞生,所以说夏天总是那么漫长漫长。
孔之之把最后一题做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满意地把作业本塞进书包,匆匆离开教室,此时放学没有多久,打扫卫生的同学刚开始打扫,之之已经利用在校时间把家庭作业写完了。
“回家看小鲤鱼历险记。”
她早已忘记早上是步行来的学校。
轻快地走到大门口,她看见了三个人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在这……里?难道是等……我?”之之惊讶地说。
“姐啊!你什么脑子!怎么才出来!”之新抓狂地说。
她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十分歉意的说,“哎呀,我忘了,今天我们是走着回家,天哪……你们……怎么就在这边傻等着,也不去教室找我?”
“我不是和你说过,放学在门口等你的吗?真是的。”之新一脸鄙夷的表情。
“你说过吗?”之之抱歉地说,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大概也许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说过。
“唉,走吧,到家也不知道几点。”之新摇摇头。
“放学没多久吧!”之之撇嘴,谁让你们不去教室找我的,值日生还在教室打扫卫生呢。
千昊倒是怎么样都行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别吵了,你们姐弟俩就喜欢瞎吵吵。”
“走吧,走吧,赶紧走。”看着周围的同学指指点点的,孔之之连忙背紧书包低头向前冲。
“也不用这么急吧?大小姐!”千昊大喊。
她可不想和八卦新闻沾边,看着那些同学的眼神之之就觉得不舒服,苏驿辰有什么了不起的,校草有什么了不起的,之之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