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里出来后,姜樾琀让姜若初叫住姜若初:“若丫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车。”
家里老太太喜欢叫姜若初“若丫头”,姜樾琀便也跟着叫她若丫头。
姜若初说“好”,姜樾琀转身朝车库走去。
溪里居是帝都著名的墅区,不至于太豪奢,但隐蔽性足够强,住的都是些明星,名人什么的。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邻里间走动得也比较频繁。
作为溪里居最精致的别墅,边尚卿家自然也是常有人来拜访,不过这里通常都没有人,因为边尚卿大多数都是住在公司。
今天,有几个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回来的明星恰好一起回来。
路过边尚卿的别墅时,他们习惯性的朝那里看去……
挑高气派的别墅大门下,身穿一袭嫰黄色长裙的女孩娉婷而立,眼含烟波,面若桃花。
长到脚踝的裙子曲线流畅,勾勒出女孩曼妙窈窕的腰身。
秀靥艳比花娇,身若风扶杨柳。
真真儿是个倾城绝色的美人,温婉精致中又透出一股女儿家的清秀袅娜。
莫说是男子,便是女人,也不无被惊艳的,目光都难以移开。
敞开的别墅里,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停在了貌若芙蓉的女孩身边。
车门打开,入眼的先是一双紧贴着西装裤的笔直修长的腿,然后是一张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小孩都为之疯狂的精致面容。
看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边上几辆车里的人更是惊呆了。
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影帝姜樾琀。
只在荧屏上和一些大型的颁奖典礼才能得见的、低调神秘的姜影帝,居然是这栋别墅的主人吗?
可是,这栋别墅分明是纪氏CEO的啊,先前还有人看到过他住这里呢。
由于姜樾琀的出现,众人的目光瞬间从姜若初身上转移了。
姜樾琀也正是这个目的。
他家若丫头生得这样好看,可不能让人拍了,放到网上去,让那些舔狗随意地意淫。
趁那几个明星愣神的时间,姜若初打开后座的车门,拂裙坐下,然后关上车门。
姜樾琀见姜若初进了车里,也跟着坐回车里,关上了车门,隔绝了一双双八卦的眼睛。
“若丫头,你没事儿吧?”
姜樾琀知道,姜若初最是不喜被人这么围着看。
姜若初把腿放得端端正正的:“二哥,我没事。”
……
车里很静。
只偶尔姜樾琀问一句话,姜若初便也答一句,除此以外,别无交流。
前方路口是红灯,姜樾琀停了车,懒懒的倚在车座上,一点也不像公众面前那副不苟言笑、刻板冷漠的样子。
一阵铃声响起,姜樾琀摸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指尖轻点了一下屏幕,递到耳边。
“樾琀,景导派人来催了,你还是回剧组看看吧。”
是胡卓,姜樾琀的经纪人,跟了他十几年了。
姜樾琀还是一副懒懒的神情:“嗯,告诉他,再过一两天我就回去了。”
两天后姜若初就要去A市了,他想和他家若丫头一起。
他一个哥哥,操的是父亲的心,深怕他家若丫头被哪个野男人拐跑了。
胡卓想哭了。
姜樾琀他不敢惹,景导他又不敢得罪。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姜若初看后视镜里的姜樾琀:“二哥,你去吧,我想随便走走。”
姜樾琀扭头看姜若初:“没事儿,可以不去的。”
胡卓内心里咆哮:是没事儿,可是我要被景导逼死了!
后面有人在按喇叭催,姜樾琀只能先转回去开车。
姜若初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掠过湖面的风:“二哥,我下车走走。”
她不说让他去忙工作了。
她只说想下车走走。
她这是在利用他对她的疼爱。
默了一会儿,姜樾琀还是点头应允了。
她成功了,她好不容易向他提一个要求,他是真的不忍心拒绝。
可能是受边尚卿影响,他觉得他也是一个妹控。
虽然这个妹妹不是亲生的,但也和亲生的差不多。
再过一个路口,姜樾琀把车停在了路边。
姜若初推开车门,下车,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姜樾琀不敢下车,他怕有他的粉丝看见了,给姜若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还不想走:“若丫头,二哥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你,好吗?”
姜若初回道:“不了,二哥,我就走走,走累了我会打车回家的。”
姜家在西郊,坐车回去都得两个多小时,走是走不回去的。
看姜若初一副认真的样子,姜樾琀总算是一行三回头地走了。
姜樾琀走后,姜若初沿着街道慢慢悠悠地散步。
看着街边的梧桐树,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她出院那天停在梧桐树下的那辆黑色的车。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她忘记了什么东西。
就像那辆车,她总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到这辆车,她又想到了那个她遇到过了两次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轻浮。
毕竟,才第二次见面,她竟就像他提出了那般无理的请求。
因为心里想着事,姜若初也没看路。
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姜若初有点轻微的路痴,现在她只知道她在一条小胡同里,周围也没路标什么的。
不过她不想麻烦别人,自己又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就干脆直接沿着胡同往前走了。
从胡同里出来后,是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有一栋烂尾楼。
鬼使神差的,她迈步朝楼里走了进去。
……
这栋烂尾楼还挺明亮的,因为这里很破,到处都是裂缝。
暖暖的阳光从破碎的窗棂处照进来,空气中扬起细小的尘埃。
地上,破木板,碎玻璃什么的随处可见,有一些墙角还堆着一些废铁。
姜若初轻轻地把裙子往上提了提,迈过碎玻璃片儿,继续朝里走。
……
烂尾楼的东北角,几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将开未开。
屋里,隐隐约约的有一些微弱的声音传来,使得整栋楼都增添了一些诡秘的气息。
姜若初走到最右边的那扇门前,通过半开的门往里看。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只是这间屋子里还有一扇门,只不过那扇门是木制的。
姜若初从裙子右侧的腰扣上取下一张淡黄的丝帕,包在门把手上,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铁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
接着,她走到木门前,透过门中间的缝隙往里看。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会客厅。
这间屋子左侧也有一扇门,似乎是通她左边那间屋子的。
屋子的中间有一张缺了一个角的破木桌子,旁边还有几把木椅子和一张掉了皮的黑色沙发。
沙发对面的墙上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
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直直的打映到木桌上,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落在了地上。
玻璃片儿已经掉光的窗户下面,一个染着黄毛儿、戴着黑色耳钉的男人被人用一根两指粗的绳子吊在窗户的铁栏杆上。
墙上有一摊血迹,应该就是那个黄毛的。
那个黄毛的嘴角处还在流血,他的眼睛也被打肿了,衣服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鲜红。
黄毛的脚边有一小堆砖块,砖块上也有血,因为砖块的旁边躺着几个人,不过那几个人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似乎已经断了气。
看到这一幕,姜若初有些后悔进来了。
她想转身离开。
不过,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姜若初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些,她要迈出的脚也收了回来。
屋里面,两个一看就是头子的男人围在黄毛身边。
穿着T恤搭深色牛仔裤的那个低着头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戴了副黑色墨镜,染着一头锡纸烫,身上披着件棕色夹克,下面穿着一条黑色工装裤的那个则抱着手,左转转右转转地仔细观察着被吊着的黄毛。
不知道为什么,姜若初总觉得那个“锡纸烫”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姜若初定定地站在门口思索着她到底在哪儿见过那个“锡纸烫”,不知道哪儿突然传来了“嘎吱”的一声响。
姜若初稍稍弯了弯腰,透过门缝,略带好奇的目光探究地朝屋里看去。
屋里原本站得笔直得如同白杨树的人整整齐齐的弯腰,恭恭敬敬地喊:“四爷!”然后又全都恢复到面无表情,严肃站立的样子。
“锡纸烫”是个与众不同的。
他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子一样,蹦哒着跳到另一扇门前站立着的男人面前,笑嘻嘻地喊了声“越哥”。
听到这一声“越哥”,姜若初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当时在新粟酒吧,她听过同样的声音叫着同样的称呼。
她的心脏如同鼓点一样,咚咚咚的快速跳动着。
她正想直起腰,离开这里,结果,那边的男人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直直地朝着门缝处看了过来。
这下,姜若初是彻底的不敢挪脚了。
她像是石化了一样,愣愣的弯腰站着,一动也不动,平日的优雅镇静已然不见。
看到另一边门外的人,迟越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在这里看见她,便是做梦,他也梦不出来。
虽然门只开了一个小缝,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门外的是她。
迟越绕过面前的“锡纸烫”景涯,迈着被黑色的休闲裤包裹着的笔直修韧的一双大长腿,径直朝着姜若初面前的那扇门走去。。
整个过程中,他的手都紧紧地握着,手心里微微有些湿润。
还未走到门口,迟越突然停下了脚步。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过了身子。
景涯狗腿地走上来:“越哥,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说这话时,他悄悄地瞧了瞧他越哥,企图猜测一下他的情绪。
嗯,他越哥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迟越淡淡地扫了景涯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的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了一阵,然后定在了窗户处。
看着黄毛浑身是血的样子,迟越微微的皱了皱秀颀的剑眉。
他颇有些不悦地开口:“把人送到戴老那里去,让他务必把人救活。”
窗户处的男人原本面对着迟越低垂着头站着,听了迟越的话,他诧异地抬头。
“四爷,这种人死不足惜,为什么要救?”
这次的行动,是他和景涯瞒着迟越秘密进行的。
他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没想到迟越竟然没有怪他们。
不过,他们弄的这几个人不仅帮二爷的人贩毒,还丧心病狂地拐骗少女贩卖到国外去,他觉得这些人该死,结果迟越不仅不杀他们,还要救活那个男人,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迟越身后的景涯一直疯狂的向他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再说了,结果他压根儿就没看到,他只有些偏执地看着迟越。
景涯有些慌了。
他真的很怕越哥生气啊,那杀伤力可是毁灭性的。
不管了。
景涯走到男人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唉,小嘉鱼,你就别管了,越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干嘛那么固执啊!”
周嘉鱼暗暗的想:干坏事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关键时刻就叛变,怂!
若是景涯知道周嘉鱼当时的想法,他一定会理直气壮的反驳: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越哥生气的样子,要是你看见了,一定比我还怂!
出乎意料的是,迟越并没有发怒的征兆。
他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住了眉间涌起的一抹淡淡的不悦。
“把人送到戴老那儿之后,就回华风庭苑吧。”
周嘉鱼还想说什么,不过景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拽着他朝门口走去,边走他还边回头问迟越:“越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景涯心里碎碎念:不要,千万不要!
可能是他的真诚感动了上天,迟越回了他一句,“你们先走。”
景涯可高兴了:“好的,越哥,那我们就走了。”
景涯拽着周嘉鱼出了门。
剩下的人松了捆着黄毛的绳子,把他抬了出去。
至于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拎小鸡仔一样拎出去,不过因为迟越还在这儿,他们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尸体抬出去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迟越一个人,还有一门之隔的姜若初。
迟越在屋子中间停顿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他伸手去拉门,袖子微微缩起,露出了一截冷白的手腕,手上合谷穴的地方有一道一指宽的淡得看不清的疤。
门一拉开,映入迟越眼帘的便是姜若初的头顶。
她站得笔直笔直的,像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迟越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可能是觉得一直不理人很不礼貌,傻站了一会儿,姜若初还是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比她高了好多的男人。
奶奶教了她大家闺秀的礼仪,就是没教她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所以,即使是抬起了头,她也还是静静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迟越看着面前有些乖巧,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唇间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细小弧度,姜若初的心跳瞬间又加剧了。
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笑起来更好看,好看得她的心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过了好半天,姜若初才从迟越转瞬即逝的笑中回过神来,然后她就慌忙的又低下了头。
她的礼仪都白学了,竟这般盯着一个男子看了许久。
思及此,姜若初更加的窘迫不知所措了,她原本白皙的耳垂也变成了粉红色。
迟越望着女孩垂在鬓边的几撮可爱碎发,突然就感觉心里痒痒的。
好想摸一摸啊。
好可爱啊。
这辈子,怕是没人会把“可爱”这样的字眼安在姜若初的身上了。
她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是只可远观的。
因为很不好意思,又觉得低着头和人说话不好,姜若初心里一横,闭着眼睛就抬起了头,这样,她就看不见那张让她慌乱不已的面孔了。
她凭着感觉,把手抬起来,轻轻地戳了迟越的手臂。
迟越就这么看着她。
她的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扑扇着的翅膀,轻轻的颤抖着,在眼窝处投下了浅浅的阴影。
她的额上飘着些碎发,漂亮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小巧的鼻子细微的耸动,樱桃小嘴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她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红,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脸上还有一些细小的白色绒毛。
看着姜若初美到惊心动魄的容颜,迟越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手心里更加湿润了。
姜若初能感觉到迟越在看着她。
她又轻轻地戳了戳他的手臂:“岳先生,我迷路了,可以麻烦你帮帮我吗?”
那个“锡纸烫”叫他越哥,她便一直以为他姓岳。
看着女孩可可爱爱的动作,迟越又有些想笑了。
他回道:“是迟。”
姜若初疑惑地抬了抬小巧精致的下巴,羽睫轻颤着睁开了眼。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她忘记了刚才的窘迫。
“迟?”
她的声音软软的,有点撩人。
迟越薄唇轻启:“嗯,是迟先生,迟越。”
姜小姐又窘迫了。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