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凡之上的记载都被毁了!”
陈珪有些淡漠的说道,“王莽执政期间,这世间所有关于化凡,也就是先天之下修为的书籍都被其广传天下了,现在人人都可以踏入修行之途!
口口相传之下,人尽皆知,还需要什么记载!
再加上后世之人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再也没有能突破化凡之人,所以也没有人去记载这些更高一层的东西了!
你不懂,也未曾有人突破至那层境界,你怎么去记载?”
淡薄的话语直射人心,陈霖这一想,也对!
罡气境的武人,神念境的文人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像文向之前不是便突破至罡气境了嘛!虽然勇力惊人。
还有自己的兄长,元龙,也曾为自己展示过其神念之威能。
都尚在常人的理解范畴之中,也就多了点神异而已!
既然这些都大众化了,成为了一些常识了,那还浪费纸张书籍去记载干嘛?
浪费人力和物力,这个时代的纸还是很宝贵的!
“孩儿懂了!”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那层意思,略过不谈,其后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样。
“汝等都下去吧!不用在这候着了!”
长袖一拂,让庭院中远处正候着的婢女们退下,“汝有话,大可直言!现在就你我父子二人,不用这幅女子姿态!”
沉寂片刻的庭院,陈霖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珪也是看在眼中,知晓定然有些话自己的这个三子不怎么方便开口。
“有一事,孩儿一直未曾父亲提起过!现在,这事态的发展,孩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得不告知于父亲!”
“何事?”
陈霖的话提起了陈珪的兴趣,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陈霖,等待着他口中之事。
“徐州下邳境内的“义匪”嚴政,父亲可有耳闻?”
嚴政的急公好义,能在危难时刻站起来抵挡太平道叛军的行为,让徐州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很敬重他,那些乡中的百姓,游侠们还给其起了个“义匪”的雅号。
虽是山匪,但这些年也没草菅人命,而且能在朝廷危难之际,率领部下的山匪镇压叛乱,这一系列的行为让此人博得了个好名声。
不止在民间,在朝廷之中也是颇有赞赏的!
据说,泰山羊氏,琅琊颜氏之人,都在接触着此人,释放善意,想要收归于自身家族中,为家族增添底蕴。
“有所耳闻!是个义士,此人在这洛阳之中也是一时之谈资!”
点了点,陈珪表示知道嚴政这个人。
要知道嚴政可是在徐州下邳发迹的,作为下邳的土皇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嚴政此人,就连他也曾示意位处东阳的元龙,看看能不能拉拢此人!
平民身份,还颇有能力,这种人最受陛下喜爱了!
“孩儿要是说那嚴政是太平道张角之人,父亲你怎么看?”
一言既出,宛如平地一声雷,猛然轰在了陈珪的身上,心中惊骇的陈珪心湖之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这背后含义,要捅破天啊!
“你该知道,汝口中所言的后果?”
一双浊目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陈霖,眼中透出来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让陈霖的身躯感觉到一股锋利感在摩擦一般。
钝刀子割肉!
“父亲,文向在这府中消失了这么久,你就不问问孩儿让他去做什么了吗?”
独步走到池塘之中,望着底下戏耍的鱼儿,陈霖顿了顿,接着道,“我让他去徐州了!前些时日传回消息,他已经是嚴政山寨里的三首领了,虽然底下没什么人,但至少这名头上,他是嚴政麾下的较为重要的人物!”
“哼~此事为何不早跟为父商量?”
一声怒哼,陈珪脸上很是不满,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之前不敢确定,而且那时候他不过是一山匪头子,对吾等而言,无关紧要!后来确定了,也是在闯出名头之后了,其势已成,麾下拥兵过万,说了又如何?远处徐州,谁能遏制于其!
若是让其知晓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徐州又该如何?”
其实陈霖不说自然有他的考虑,陈珪这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心中算计深重,到现在陈霖都还觉得父亲陈珪背地里还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也瞒着世人。
昔日,自己初次见陈珪时,他所表现的谨慎,到现在陈霖还记忆深刻。
之前不了解其中的含义,那是因为自己不明白所谓的“神”,现在自己明白了,也就懂得了其人内心的稳重。
如此稳重的人,这些时日一直按部就班,得了个太中大夫一职后,便毫无声息的渐渐淡漠在众人的视线中,这可有点不像一来洛阳,就怼了袁术,得罪了袁家,还顺势靠向十常侍,间接的得罪了一众世家的前沛国相陈珪啊!
虎头蛇尾,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袁术那边也是,打了其袁家脸,也不见其有何动作刁难于陈珪,这双方之间的关系有点意思啊!
“愚昧!”
陈霖心中打的算盘一眼便被陈珪看穿,这三子,防备之心真的深重,也不知那次司吾之行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一个人既然有如此大的改变。
“汝在家好好待着,为父还有事,要出府一趟!”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意味的看了陈霖一眼,猛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庭院,只留下陈霖一人站在池塘之中,一袭青衣,遗世而独立。
手指沾花,随风飘起,淡淡的清香拂过脸颊,俊朗的面颊之中,嘴角咧起,似有似无的笑容挂在其下,“这诺大的大汉,我陈霖倚在一旁也看了许久,熙熙攘攘之间,烟火之气,随处可见!”
微风轻轻吹起,长发飘舞,双手伸展,长长的衣袖褪到了其手腕,一手轻旋,单脚独立于桥上的陈霖翩翩起舞,若有若无的歌声从他口中吐出:“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奈何望欲平!”
这是流传在市井中的一首民谣,出自崔寔的《政论》,表达了民众对于“吏”的压迫勇敢抗争的坚韧意志。
他是廷尉崔烈之从弟,一个让陈霖很佩服的人。
佩服归佩服,真要让陈霖做一个像他这样品德高尚的人,他应该办不到吧!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难以做到,所以才会更加敬佩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