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在此渡劫吗?可要归云设个屏障护住您母亲?”
凌若扶额,“罢了,我还是去找个山头吧。”
话说完,凌若又想起去年京都那场乌龙,叹气。
凌若打开门,雷声又重了些,云层中闪电骤亮。
院子里的人不知别处没有雷云,只以为要下雨,正急匆匆地将院子里花盆茶具等收起来。凌若嘱咐秋杏自己要睡觉,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打扰,这才进了屋从窗户跳走。
正要闪身去城外,归云却突然说:“主人,外面好多人啊,都在往这里瞧呢!”
凌若顿住脚,“得了,遁地吧!估计是都被这动静引来了!”
归云带着凌若遁入地下飞快地向城外去,雷云也跟着她们往城外移去,地面上人们仍在议论着:“哎!看!飞走了!飞走了!我就说不是来劈林大人的吧?林大人肯定是冤枉的!”
凌弱的动作一滞。
“可这雷云确实是停在县衙顶上去许久呀!”
“这不走了没劈下来嘛,我看啊,这就是雷公走累了住住脚,肯定不是来惩罚林大人的!”
凌若出现在城外,看着头顶的电闪雷鸣,“归云,太守府在哪?”
………
太守府不远的大牢里,李彦怀靠着墙,与隔壁的壶左县令厉千英小声交换着各自对此次牢狱之灾的猜测。
厉千英三十多岁,面庞粗犷,剑眉高颧,不像文人,倒像是个武夫,此刻剑眉倒竖,怒斥太守定是公报私仇。
李彦怀叹气,厉千英性子直,说话不顾忌,总得罪太守,故就算能力不差也三十多岁还是小小县令,且辖地越来越差,他这猜测还真有可能。
铁链拖动地面的声音响起,壶左县令黄印步履蹒跚地出现在两人视线中,眼神灰败,短短时间圆润的脸上竟冒出了几条皱纹。
李彦怀皱眉,难道黄印真的贪污了那些税银?
厉千英猛地站起来扒着铁杆,“哎哎!黄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对你用刑了?”
黄印脚步拖沓,衙役不耐推了一把,黄印摔进牢里,倒在地上双眼无神。
李彦怀仔细观察着黄印,“应没有用刑。”
听衙役说朝廷的钦差明日便到,太守应也不敢用刑搞成屈打成招的样子。
“那他这是怎么了?咋不说话啊?”厉千英有点懵,没用刑咋成这样了?
李彦怀刚要开口,便见衙役打开了自己的牢门。
李彦怀深吸口气,跟着衙役往外走去。
审问室里陈太守悠然地接过衙役奉上的茶,回想着方才的情景,不禁庆幸自己当初留了一手。
当年黄印初上任,新官三把火,迫不及待想做出政绩,没想到心急下想屈打成招,偷窃嫌犯被当庭打死,哪知刚断气就来了证据抓到真窃贼,他收了银子教黄印让窃贼改口供说那人是同伙。不过一年黄印又判错案逼得举人自杀以证清白,怀孕的妻子第二日也殉了情。
这有功名的举人因冤自杀可不是小事,这次倒不用他教,黄印自己就急忙处理好了,但那举人妻子藏下的血书却被他派人在烧毁前换了出来。哦,窃贼那次他也留了点东西,左右那银票黄印是藏在画轴里的,他当日就把银票抽走画轴送给了别人。
这次定罪不过是流放,可若是这两件冤案爆出来,尤其举人及妻子自杀,定会引得文人学子愤怒,皇上为安抚,怕是只能让他以死平怒了。
如此黄印自然是乖乖认下。
那厉千英也好办,那性子随便说几句就能给激怒,到时惹恼了钦差还不是任他定罪?
只是…
陈太守看着腰背挺直,毫无惶恐之意的李彦怀缓缓走进光线里。
这个有点棘手啊!
伯府虽没落了,钦差应也不敢轻易定罪啊。
当初怎么脑子一抽把他拉进来了呢?
李彦怀不卑不亢行了个官礼,视线移向桌上的几封信件。
孙太守见他看去,“喏,给他看看。”
信伪造得很高明,不仅有他与厉千英和黄印商量如何假造账目以及几人如何分赃的计划,还有他出计如何蒙骗上级陈太守,以及诱惑威胁长史同流合污的信件。
衙役拿着信,一张一张举着给李彦怀看,他还没看完,衙役便换了下一张。
他皱着眉,知道衙门规矩为防损毁证据不能犯人自己拿证物,“可否慢些换?”
孙太守招招手,衙役将信整理好摆在孙太守面前,“这李大人自己写的东西难道忘记了不成?”
“这些并不是下官写的,信上字迹确实与下官的十分相像,却也只是像而已。”
忽有一衙役急匆匆前来,附耳与孙太守说了什么,孙太守脸上有措手不及的惊讶与慌乱。
还不等李彦怀探究出什么,孙太守猛拍桌子,指着另一边按了红印的口供,愤怒地恰到好处:“事到临头,还要狡辩!长史和黄印已经都招了,难道他们凭白无故的就敢污蔑你这个伯府公子不成?”
李彦怀直视孙太守,“下官自上任以来,恪守自律,扪心无愧!”
“好一个恪守自律,扪心无愧!李彦怀啊李彦怀,本官当初就是被你这表象给骗了!”
孙太守走近,痛心疾首地指责他,“你这三年治下安稳富足,百姓爱戴,对本官也是恭敬有加,这眼看着就考评了,本官还打算替你说几句好话,提拔提拔你,那想你竟然、竟然贪污税银!你!你真是太辜负本官的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