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葬,英雄泪,愁难消,情难解。廖紫琪的落崖,带给沈傲飞无疑沉重的打击。旧仇灭,情殇劫,何人把酒空对月,只叹英雄影行单。这几日,沈傲飞总是从噩梦中惊醒,每一次梦中都能看到廖紫琪的坠崖,总能听见廖紫琪的呼救,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几日,沈傲飞学会了饮酒,也学会了烂醉如泥,每一次都是被冷如玉抬上床,却每一次都从落崖的噩梦中惊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酒,不计思量的狂饮。看着沈傲飞的颓废,冷如玉有些心疼,甚至把所有的罪责独揽一身,为什么自己当时不被剑刺死,为什么落崖的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无能,沈傲飞也许就能救下廖紫琪。沈傲飞又醉倒了,无论是醉倒后,还是在梦里,他都在呼喊着廖紫琪的名字。冷如玉的泪如雨下。这几日,她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回,哭的有多痛。这几日,沈傲飞的烂醉如泥,冷如玉的几夜未眠,她已经忘记了休息,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是休息,或许只有等沈傲飞醉倒睡着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休息了吧!这几日,沈傲飞未曾与她说过半句话,未曾多看过她半眼,在冷如玉的心中,沈傲飞是在恨自己吗?
看着熟睡的沈傲飞,冷如玉拭去眼角的泪,起身走了出去。已经是深夜了。风很冷。今夜是八月十四,月很圆。却有丝丝乌云遮月。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农家庄院。土培的房屋,土培的院墙。院内有一搭沏的石板桌,桌旁有两个还算平整的石墩。冷如玉就坐在一个石墩上,发着呆,流着泪。这时,门外走进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男子。男子道:“这位姑娘,在下路经此处,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晚?”冷如玉似乎没有听见男子的话,更没有发觉男子进来。男子看到了冷如玉的泪花,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圆月,喃喃道:“天上圆月遮羞,月下美人独泣,月虽美,人更美,却空生凄凉,我心寸断,可叹,可忧,可怜。”冷如玉抬头看见了白衣男子,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闯入这里。”男子笑了笑,道:“姑娘莫怪,在下途径于此,天色已晚,看到这民宅,所以前来借宿,望姑娘垂怜。”
冷如玉道:“那你为何还要吟诗?”男子道:“在下只是处境生情而已,实在是献丑了。”冷如玉拭去泪水,道:“这里本来就简陋,况且也不方便。”男子道:“姑娘莫慌,我杜一笑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自不会惊扰姑娘半分。”冷如玉道:“屋内没有位置,你要真想借宿,就坐到这边来吧!”杜一笑一笑,道:“多谢姑娘。”冷如玉道:“书生你这是要去哪啊?怎么不早去投店?”杜一笑坐下,道:“无日峰!”冷如玉沉思一下道:“无日峰下有个望月城。”杜一笑道:“对,对,姑娘去过?”冷如玉道:“何止去过。”杜一笑笑道:“那姑娘可曾听说过天剑派?”冷如玉道:“无日峰下望月城中天剑派,江湖上谁人不知。”杜一笑尴尬一笑不语。冷如玉问道:“你要去天剑派?”杜一笑点头,道:“是啊,我要去天剑派拜师学艺。”
冷如玉冷笑,道:“你一介书生,应该去考科举,干嘛要去学武功,再说现任的天剑派掌门江爵收徒很严格的。”杜一笑笑道:“我是去天剑派拜师,却不是拜江爵为师,自然也不是去学武功。”冷如玉一怔,道:“那你去天剑派拜师,难道要拜个江少东那个狂傲的家伙为师吗?”杜一笑摇了摇头,笑道:“自然不是,我杜一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师父的,姑娘也不必猜了,反正也猜不到。”冷如玉白了杜一笑一眼,道:“谁愿意管你的事一样。”杜一笑道:“方才看见姑娘一人在此哭泣,所谓何事?”冷如玉冷冷道:“我的事也不用你来操心!”杜一笑道:“看来是我多嘴了,正所谓相见即是缘,敢问姑娘芳名?”冷如玉又白了杜一笑一眼,道:“谁和你是缘啊!要在这里休息,就老老实实待着。”说完,冷如玉起身向屋里走去。杜一笑尴尬一笑,然后自包裹里掏出了一副字画,画上画的是一个女人的肖像,虽然在月光下无法看清,但是,杜一笑的眼中满是喜色。杜一笑道:“等我,再过几日我就可以见到你了。”看到屋里沉睡的沈傲飞,冷如玉不忍心打扰,可是,躺下去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日的未眠,竟然忘记怎么睡觉,冷如玉不免心中发慌。沈傲飞突然惊醒,嘴里喊着廖紫琪的名字。冷如玉起身来到近前,道:“小师叔,你又做噩梦了。”沈傲飞看了冷如玉一眼,也未搭话,便铿锵的爬了起来,去摸地上的酒壶。冷如玉一把抢过沈傲飞手中的酒壶。沈傲飞一惊,仿佛冷如玉夺去的不是酒壶,而是,沈傲飞的魂一样。沈傲飞道:“把酒给我!”冷如玉道:“沈傲飞,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知道廖姑娘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如果廖姑娘活着,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会好受吗?”沈傲飞道:“你不是她!”冷如玉道:“不错,我是不是她,你知不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废人一个。”沈傲飞哭笑,道:“我就是个废人,我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听到屋里的争吵,杜一笑好奇的走了进来。冷如玉泪流而下,道:“沈傲飞,你是一个大仇还未报的人,你竟然为了一件无能为力的事情困惑其中,不能自拔,好,很好,你要喝酒是吧,我就陪你喝个够。”
语毕,冷如玉举壶狂饮。杜一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喝酒算我一个。”杜一笑接过冷如玉手中的酒壶,张嘴就喝。沈傲飞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眼中含泪,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杜一笑放下酒壶,道:“兄台,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正所谓人死如烟消云散,只留下活着的人空守寂寞余恨。”沈傲飞看着杜一笑,道:“你是何人?”杜一笑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兄台,有些事太过于挂怀,不光是折磨自己,还折磨着身边的人,这与那种自私狭隘的小人有何分别。”杜一笑的话,竟像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傲飞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拭去冷如玉眼角的泪,道:“对不起如玉,以后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