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长空在第二天召开行动会议,定下了作战计划,交由总部的杜巍批准,沙漠里的发电机就开始隆隆作响起来。
小南湖令人恐惧的地方在于那些至今还在帐篷里的干尸,一不慎,极有可能行动的人员也会随之成为干瘪的尸体。
经过研究部成员长时间的尝试,为其专门定制了一套与世隔绝的高密度金属防护服,完全隔绝于外部环境,已经证实了对小南湖的诡异现象有效。
此次进入到遗迹的成员一共五人,左长空、邓圆圆、凯王、大科、还有一名出身军队,擅长侦查和无线电通讯的行动部成员曾治,阿瑞会照旧守在基地,以防意外。
除了一套最基本的防护服,每人配备有合金匕、QSZ92军用手枪、定向钢珠手雷;除此之外,凯王和大科都背上了88式通用机枪,用以面对可能遇到的危险。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夸张的还是那名叫做曾治的行动部成员,除了携带无线电设备,还背了一把加大口径的AMR-2反器材狙击步枪,口径高达夸张的19.2mm,大科甚至怀疑那把枪甚至能直接打死南加巴瓦里那只二阶蜘蛛。
总之这次小南湖之行,两个二阶修士,一个奶爸、一个禁制学专家再加上曾治的大狙,在凯王看来是稳得不能再稳了——就是防护服穿起来有点热。
前期的启动阵法激发完全是倚靠无人设备完成的,在数台发电机工作了一天一夜之后,那块埋在小南湖水洼中的花岗岩石板终于大放光明。
许多没有经历过南加巴瓦遗迹开发的研究院和战士都震惊于这个旷世神迹。
那些阵纹的光芒直逼落日,光污染严重影响到了卫星的侦查效果,让杜巍面前的卫星监控显示器彻底白屏。
那五道穿着作战服的人影消失在了阵纹之中,二十公里外的基地里响起年轻人们的欢呼声。阿瑞没有在帐篷里看显示器,而是在一处小山丘上,看着小南湖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黄昏里的西风,吹得他的头发有些乱。
他在西风里叹了一口气,坐上了越野车,乘风而去,戈壁里的黄昏为之扬起一道烟尘。
……
云台山上有一座云台观,比不上天雷山天雷道或者龙虎山之流的真修行之地,云台观只是一个游人稀少的景点。
旅游景点没有游人,于是就有了几分晨钟暮鼓的仙气,而为了营造这份仙气而撞钟的小道士就难免有些苦恼。
小道士姓叶,道号知秋,及冠之年,唇红齿白,丰神俊朗,却内向认生,不爱与人接触。对此他师父倒是看得开,一切顺其自然便是最好,哪怕长大得慢一点,肩上有草长莺飞,脚下有春花烂漫,就都是好的。
他的师父道号为蜉蝣子,亲戚极多,不像他叶知秋,只有师父这么一个亲人。
蜉蝣子前短时间又出门省亲了,叶知秋也不知道老师傅这么大一把年纪的老光棍,哪里来的那么多亲戚。
今日下了淅淅沥沥的雨,香樟树树叶落地发酵的清香溢满了整个道观,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叶知秋就又要撞钟了。
只是今日的撞钟都没什么力气,像是要断了气般。老师父不在,观里也没个同龄人好说话,叶知秋难免有些苦闷。
于是撞完了钟,他就趴在栏杆上,双手双脚放松地吊着,嘴里发出着无意义的乌拉声,无聊极了。
道观起了一阵风,叶知秋后知后觉,发现蜉蝣子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坐在钟楼里。
叶知秋赶紧起身,端正了身子,行了弟子礼。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啊!藏书楼里新加的一本《妙上九华经》我又看完了,太短了太短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一楼的书再重新看一遍?。”
蜉蝣子须发皆白,笑容和蔼,摸了摸叶知秋的头,发现少年已经已经高出自己不少,不由有些感慨岁月不饶人。
“知秋啊,你要学会自己判断,哪能总是问我该怎么办呢?”
“可是从来都是这样啊,师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叶知秋理所当然的说道。
“痴儿,师父早晚有一天是会走的,师父走了,你又听谁的?”
叶知秋皱眉道:“我从记事起师父就是这个样子,过了十多年师父还是这样子,精神那么好,就算是再过十年,百年,又有什么难的?”
蜉蝣子靠在钟楼的柱子上,感慨道:
“人命总不由己,寿数早有天定,该死的时候,自然也就死了。”
叶知秋认真说道:“那可不行,我听那个姓曹的香客说过一句话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师父你可别认命,活着才是最好的哩!”
蜉蝣子笑眯眯的点头。
从上上个世纪末,跨越整个上世纪,到这个世纪初,蜉蝣子已经活了漫长的一百二十五年,一年不多一年不少。
他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大限将至,一生无儿无女的老道士,才有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弟子。
黑发送白发,自古皆定理。
暮色里有一个黑衣的年轻男子站在钟楼之下,正是叶知秋嘴里那个姓曹的香客曹英英。
曹英英面容柔和,身形瘦长,肩头坐着一只怪异的黑猫。
“啊?曹居士要离开了吗?”叶知秋有些不舍。
曹英英笑道:“山里待得再久,终究还是要出山去。”
蜉蝣子笑道:“那就希望有一天曹居士能真正心生自由吧。”
曹英英翘起嘴角,道了一声谢,带着肩头那只黑猫,一起远去。
叶知秋远远挥手:“曹居士,以后有空一定要来找我玩啊!”
曹英英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的面前,有墨镜西装的人为他打开车门,他从容不迫地坐上车,消失在参天的香樟树树林中。
一老一少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远去,蜉蝣子对叶知秋说道:
“你以后去山外,一定要和曹居士这样的人划清界限。”
“啊?为什么啊?我觉得曹居士很好啊,他还说以后带我去海边钓鲨鱼呢!”
蜉蝣子说道:“虽不知他是谁,但终究不是同路人。”
叶知秋听不太懂,只能哦一声,算是知道了。
“算了,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蜉蝣子释怀一笑,说道:“走,我们用饭去,明日为师还要出一趟门,有个故人请为师去做一场法事。”
“师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那可不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以己怠。”
“可我们是道士,不是君子啊。”叶知秋不明白。
“哈哈哈,不管是君子还是道士,都问个于心无愧,可走大道顺畅。”
叶知秋还是听不懂,就只好记下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师父能给他讲道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