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个叫蜉蝣子的老道士排在第一,蜉蝣子你应该知道的吧?”大科顺手捏碎了椰壳,从吧台抽出根长勺挖椰肉。
杜其林颔首,刘阿七若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话,蜉蝣子理所当然排第一。这个老道士若生于灵气浓郁的神话时代,必是天之骄子。
“他说蜉蝣子是全球范围内唯一一个凭借自身成为二阶圣者的存在,跟你们这些仗着二阶圣器成圣的伪劣产品不一样。”
“第二呢?”杜其林对“伪劣产品”的评价不置可否。
“第二是你。”大科看着杜其林满目疮痍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点自得的神色,可惜失败了。
“刘阿七说,你虽然是当前世界范围内最后一个成为伪圣的人,但你一直很会打架,睚眦更是主掌杀伐之凶器,所以蜉蝣子之下,无人是你对手。”
杜其林面色平静,没有反驳。
“第三是太平洋对面儿的骑士,穿着一套二阶铠甲。没错是一套,不像你们穷得只有一件儿。那套铠甲,就是从古巴比伦神迹里搞的,也不知道你睚眦能不能砍得动他。
第四是西边欧洲联盟的圣子,听说是个四五十岁还装嫩的大叔,二阶圣器是一把十字架,前段时间成天在街头传教,问人信不信仰他,不信仰他他就会用十字架锤人那种。
第五,是半礁岛的囚牛,执掌者是你们行动部一个叫淮林的年轻人,听说囚牛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兵器,所以打架方面不太好用。
第六是刘阿七他大哥,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他没有详细说这件事,但想来能让他心甘情愿排在其后,必然也有点东西。”
“排在他第七后的人呢?”杜其林问。
“一个人都没提。”
在他之后的人,他一个不提,便是骄傲得一个人都不值得他提。
包括凶名赫赫的邓大魔王,包括大科展现过宛若坠日的焚光,也包括阿瑞展现过的精神冲击。
“你感觉,这个人怎么样?”杜齐林对刘阿七很是好奇。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大科啃了一口椰肉,口齿不清的道,“我连他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都没发现,跟个鬼一样!我劝你们先不要动他。”
杜齐林点头表示了解,站起身,沙发随之发出卸下重负的呻吟声。杜齐林的肌体密度已经随着自身突破为二阶,达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
这应该是个一千多斤的瘦子。
现在体内煞气得到遏制,情报交流也结束了,过些天还能收到睚眦量身定做的刀鞘,连情债都欠上了,杜其林也该拍拍屁股准备跑路了——所以大科和阿瑞不让凯王收钱是有道理的,人情债哪里有欠钱好还?
三元极其热情的把杜齐林送到门口,并且叮嘱杜齐林一定要按时复诊,定期净化煞气和施加精神催眠,最重要的是来的时候不要空着手来,不礼貌!
穿着ZR酒吧侍者小西服的钱多多从会议室探出个头,直到看到杜齐林消失在电梯里,才拍拍胸脯走出来,这个人让她莫名感觉到害怕。
“老爷们,他是谁啊?”钱多多在上次左长空组织的聚会里没有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她也不曾见过她的老板们如此善待一个人。
“天下第二。”
凯王看了看钱多多,很是满意她的灵觉,问道:“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没有?”
钱多多懵了懵,老板们平时不管吃不管住,怎么现在还管起她做梦来了?
奇怪的梦?
钱多多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难以表述的可耻梦境,面色逐渐涨红,从脸颊红到耳垂,仿佛连脑袋上都开始冒热气:
“我才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去死吧你们!”
说罢甩手而去。
凯王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回头想跟阿瑞请教一下关于“女人生气的十万个理由”,却看见大科咬着牙,身形微微颤抖着,一脸痛苦。
“你怎么了?”凯王惊叫出声。
大科逐渐佝偻下腰身,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青筋根根暴出,肌肉夸张地隆起,皮肤发出阳光般的微弱光芒。
他体内血脉能量的冲突爆发了!
“镇静剂!”凯王声嘶力竭喊着,“快!”
然而阿瑞早已经冲了出去,名贵的皮鞋在巨力下破裂,玻璃大门被撞碎,他裹挟着纷飞的玻璃碎片冲出,只是为了客厅墙上医疗箱里的镇静剂。
钱多多被玻璃碎裂的声响吓到,她回头看去,惊骇得合不拢嘴。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一秒还是好好的,转眼大科就跪倒在地,而阿瑞像一只人形暴龙般横冲直撞……
她从未见过阿瑞这般暴戾的模样,也没见过凯王惶急的模样,还有大科那般诡异痛苦的模样。
“冷静!”
阿瑞呵斥了一句,和凯王按住大科的手臂。淡蓝色的药剂通过注射器针口进入他大臂上的静脉,将迅速回流到心脏,再循环至全身。
来自研究部针对修行者研发的镇静剂,并不仅作用于中枢神经,也会同步降低细胞活性,对普通人而言是毒药。
大科身上散发的光芒逐渐熄灭,肌体也镇静下来,不再抽搐。他翻个身,平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仿佛劫后余生。
凯王与阿瑞靠坐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多多蹲在另一面完好的玻璃门后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拍了这张照片——他们难得没有不正经的跳脱,有些温馨,就像是一家人。
过了许久,过道里响起大科的叹息: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这样的日子才会彻底结束。”
死亡也是一切彻底结束的方式。
凯王回应道:“快了,另外七座封印的位置都确定了,我不信杜巍他还坐得住。”
凯王乐观得多,只当大科是成为二阶修行者就能继续活下去。
大科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他害怕死亡,害怕得想要不顾一切活下去。可就算封印能尽快打开,他就一定能掌握钥匙吗?就算他不在乎成为像左长空那样被侵蚀的鬼样子,掌握了钥匙,成为了伪二阶修行者,血脉能量问题真的就迎刃而解了吗?
没有先例,谁都不能断言,他自己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希望而已。
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怎么可以连希望都没有呢?
“今晚我要回家。”大科说道。
他有些想念他的母亲了,似乎,又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