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七里香吧。”施余也说过这样的话。
施余其人,是我心中的罪大恶极排行榜榜首。
罪行主要为,仗着身在外院狼少肉多,不仅挑食,吃了还吐,半年能换四个女朋友。
诚然我是一位心存正义的美少女,但对如此渣男行为表现出的义愤填膺主要还是因为,我是其中之一。
2016年的初秋,我来到杭州,满心希冀地开启我的大学副本。这可是不用天天刷卷子做小练,不会有教导主任在宿舍楼下抓情侣,可以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蜂引蝶的大学呀。第一次在车窗里看到学校招牌的时候我欢天喜地,打算把人生经验值赚得盆满钵满。
施余是我的同班同学,不曾谋面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顶顶活泼的奇男子,开学前天天在班级群里蹦跶,把全班同学的QQ号加了个遍。暑假第一次发现全校男女比例四比一的时候,两年文科班出身的本人感到十分崩溃。外院尤其是重灾区,我们整个专业只有一个班,全班一共三个男生,两个闷葫芦以及一个施余。
我第一次见到施余是在网吧。我为了参加开学典礼的排练比大部队早到学校十天,宿舍虽然收拾出来可以临时住下,却还没有通网。彼时刚迷上网游,天天往学校附近的网吧跑。施余知道我是常客,发消息问我网吧的具体位置。我在网吧一边紧盯屏幕狂滚键盘一边远程指导他。
“对!就是那个看着像酒店的!!你进门口上二楼就——啊我又死了”
“我到了。”
我扶了扶耳机抬起头看向门口,一个大男孩高瘦的个子,一件西瓜样式的花短袖伶仃地挂在身上,看得出是新理的头发。我看着他递身份证开座位,看着他拿回身份证走到我身边。
“我是施余。”他居高临下地对我说。
“嗨,我是江淳。”我挂起笑容仰起脸朝他打招呼。却在腹诽:长脸理莫西干头,真是灾难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也许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因为施余和我分手的时候对我说:我以前觉得你的性格很过瘾。
我忽略这句话里的时间状语,专注于形容词。
施余从高中带进大学的女朋友是一个温柔文静又细心敏感的女孩。而2016年时大家都知道江淳爱出风头,活泼又张扬,男孩子心气。从表面上看,我们是两个极端。我想这是过瘾一词的由来,他初识我,觉得新奇。
我和他的交集是莫名其妙变得多起来的。
莫名其妙地在拉歌的时候一起合唱,莫名其妙地参与同一个职位的竞选,莫名其妙地报同样的组织一起去面试。平日里我们班军训休息时的一大看点就是我与施余的斗嘴,观众称之为相声。遇到脾性相投的人,我其实很开心。鉴于施余和女友感情深厚,我也只存了做兄弟的心思。对于刚入外院没有认清局势的我来说,能交到新朋友,其实和交到男朋友的喜悦不相上下。
军训的最后一天,教官把最佳个人奖颁给了我。在这种时刻,教官从前嘲讽我的腰粗这种事是可以被遗忘的。我看着教官在大巴车窗户边朝我们挥手,嘴就不由自主地扁起来,眼泪就很不争气地自己掉下来,一会儿功夫就从涓涓细流变成洪水猛兽。我感觉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透过眼泪看过去是施余的手,我泪眼朦胧地心生感动,想着朋友没白做。就听到他在我头上叹了口气。
“江淳,你哭起来的样子,可实在太丑了。”
再回想时,军训那次是我们唯一一次一起唱歌,曲目是由教官指定。
唱的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