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伤兵营里,旁边还有不少正在休息的伤兵。谢一悄悄的起身出了营帐,外面月华如水,已经是深夜。“最后还是为老师您守住了名声。”谢一想到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不自觉的笑了笑。不过让他在意的是沈都他们对成丹法的态度,在他们眼里,不,应该说在所有人眼里成丹法似乎很稀有?可当初老头教自己的时候可说了:两种成丹法至少要学成一门才能被他承认是徒弟,学成两门就能继承他的衣钵了。在老头口中除了自己当初被淳于澈看到了那门成丹法的来历有些麻烦以外,成丹法似乎也不怎么珍贵啊。反正在老头说起来还比不上做菜用的盐巴,这和谢一看到的大不相同啊。无论如何,在成丹法这事上得小心处理才行。
“二弟,你怎么起来了,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白豪不知何时走到了谢一身边,手上还拿着药包。“没事,醒来就想着出来透透气。”谢一笑了笑。“没事就好,这是张大先生给你开的药,我刚从张莫殇那抓了些过来,正好给你熬上,”白豪拍了拍谢一的肩膀,“老弟真厉害,刘重都被你干翻了。”“别夸我了,药包给我吧,我回医室睡去了。”谢一都这事也没感觉多骄傲。“就回去了?”“不回去干嘛?这毕竟是给受伤将士治疗的地方,我自己就能治自己不用多占一份资源,”谢一打了个哈欠,“对了,药方给我一份,别人配的药不看一眼我不放心。”“好,早点休息啊。”白豪也知道谢一脾气,把药包和药方给了谢一。“走了。”谢一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将军帐里沈都神色怪异,陆地神仙的境界使得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逃脱他的感知,就在刚刚,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赤壁军大营。“随她去吧。”沈都想了想还是闭上了眼,长辈做好长辈的事就行了,年轻人的事,不宜多管,不宜多管。
再说回到药室的谢一突然感觉一阵饥饿,这也难怪,毕竟睡了大半天。想到这谢一干脆把药罐放了下来,把烧的正旺的原本准备拿来熬药的炭火熄灭,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两张饼子。可能是收到以前生活的影响,他一直有屯粮的习惯。虽说军队会提供食物或者原材料,吃饭的问题不用担心,但谢一每餐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耐储存的食物。此时正好借着余烬把这两张饼子热热吃了。
饼子烤热后小麦的香气逐渐散发出来,这种饼子是老头教他怎么做的,以前他们倒是常常吃。比起医术,谢一学这些倒是一学就会,没过多久饼子就由他一人来做了,老头还开玩笑说:如果谢一学不会成丹法,在他手下学厨也行。
“很香嘛,分我一张。”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谢一身子一僵,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无声无息的到他身后?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到有些耳熟。“是你。”当谢一看到芈绛坐到他身旁时叫出声来。“小声点,”芈绛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叫那么大声干嘛?”
“哦。”谢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连忙把烤好的饼子递了一张给芈绛。
“我在那次战役过后调查过你,后来才知道你在的军队被冲散了,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好好活着呢。”芈绛突然一笑,谢一专心吃着饼不敢去看她。“你查过我?”谢一听到这事倒是一愣。“嗯,”芈绛边吃边说,“毕竟你是我治好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病人嘛。”“原来如此。”谢一点了点头,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看向芈绛。“哈哈哈,很奇怪吧,我老师虽然是张大先生,不过我医术可是没怎么学,能把你救回来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芈绛倒是没解释什么。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对了,”谢一叼着饼,把手在自那件百衲衣上擦了擦,从胸口处的护甲里拿出一个锦囊,“这是你的吧?”“这什么?”芈绛也是好奇的接过被这个少年小心保存着的锦囊,打开一看,是一串手链,“凰木九合链,原来落在你那,你一直保存着?”芈绛也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这手链早就丢失了,毕竟材料也不怎么名贵,做工虽然不错但也并不起眼,任谁看了都会不在意的随手丢掉。“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它,想着可能是你的就留了下来。”谢一说的倒是理所当然,让芈绛是一愣一愣的。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她在心中这么想着。
“对了,你不会因为这个才加入的赤壁的吧?”芈绛似笑非笑的调侃道。“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的。”谢一脸一红,点了头。“那么,”芈绛动了动上半身,脸凑近了不敢直视她的谢一,恶作剧似的在谢一耳边说到,“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感受到身旁少女呼吸的气息,谢一心跳有些加快,血气运转都有些加快,不过他轻轻咬了下舌尖,痛觉压下了一切的躁动,问:“我一个医师有什么能帮到长公主殿下的?”“我叫芈绛,”少女气呼呼的道,收回了身子,“因为你有成丹法。”芈绛一边吃着饼一边给谢一说了说成丹法的重要性。
“若,我今天没有成丹法呢?”谢一垂下眼帘,他一直是个绝对冷静的人,小时候娘亲也因谢一的过分平和而担心他能不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而老头也笑他不做医师的话就只能去做刺客,因为他从未见过谢一这种能完全压住情绪这东西的人。芈绛看了谢一一眼,一般来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很容易因为自己刚刚刻意营造出的暧昧而答应这件事才对,芈绛一直很聪明,她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让人做出对她有利的事,今天却在这个少年这摔了跟头,难道是自己的魅力还不够?
“如果你没有成丹法,我仍然会很感激你保存着我的手链并且交还给了我,但我绝不会让你卷进楚国的权争当中,”芈绛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楚军暗地里的争斗,“可现在你既然有了成丹法,即便我不拉拢你,我那哥哥也会来,我不想让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谢一看着这个相当诚实的说出来一切的女孩,最终道:“我不会站队楚王。”芈绛叹了口气,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少女起身道:“沈将军也没有站队,然后赤壁几乎全灭。”说完,几个腾跃之间倩影已经消失。
谢一坐在火堆旁一点点的把饼子吃完,拍了拍手,用土把火堆盖灭,直接睡觉去了。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之后的日子也有不少人说过他很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