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大门是关闭的,陈弦坐在椅子上,林韵眸坐在床上。此时夜里,两人都呆呆地看向窗外。
“你会跳舞,是有人教你的吗?”陈弦挑了一个自己能想到的话题与林韵眸聊。
“我娘亲教我的,她教我跳舞教了十年,便得病去世了。”林韵眸把头埋进了两腿间。
“对不起,想必这句话会伤了韵眸同学的心。但你娘亲看到你现在那么会跳舞,而且还进入了炎山大学院,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吧。而且韵眸同学跳舞的时候,肯定是很放松、很快乐的。”陈弦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己。
“快乐倒谈不上,心情舒服是真的。我喜欢在夜晚黑暗中跳舞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林韵眸侧着头看着窗外。
“看来韵眸同学也有一段故事,不妨讲出来听听?”陈弦试探性地说。
林韵眸回头看着陈弦,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娘,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那么爱我。当年,是我爹侵占了我娘,我娘才怀上的我。我没见过我爹对我娘好过,但我娘不管在爹那里受了什么气,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我。”
“那你还管这种人叫爹?”陈弦听着有些愤怒。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是吗?在家里我可以不认他这个爹,但是在外人面前,我还是会称呼他为爹。”林韵眸笑了一笑。
林韵眸笑后又回头看向窗外,“在我三岁时,我娘便开始教我舞蹈,她希望我可以用舞蹈来谋生,当时我还小,只知道听娘的话,就跟着娘练舞,没想到,这一练,就是练了十年。你知道我娘是做什么的吗?”
陈弦摇了摇头。
林韵眸又回头看着陈弦的脸,“我娘是舞妓,就是那些懂得一些舞曲,但是身份却不如戏家之人那么高。舞妓能做的,便是每日在舞妓楼里跳舞卖艺,客人高兴了,便打赏多一点小钱,要是客人不高兴,非但不给钱,还会动手打你。想到我娘过过这样惨痛的日子,我心真的是很痛很痛。”说着,林韵眸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泪水在星明星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
“我说我娘是舞妓,你难道不会感觉我很晦气吗?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可笑吗?难道你不觉得我就是一个粗老爷们嘴中的杂种吗?”林韵眸抬头看着陈弦,泪水已经布满了整个脸颊,林韵眸轻声但却咬牙切齿地说。
陈弦给林韵眸递过去一些擦眼泪的纸,“不会。”陈弦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林韵眸。
林韵眸愣了一下,接过陈弦手中的纸。林韵眸把纸放在手上仔细揣摩了一下,颇感到惊叹。
“陈弦,这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手绢,为什么比我平常用的手绢还要薄、还要柔?但柔中还带韧?”林韵眸将星明星的光挡在纸巾前,透着星明星的光,仔细观察着纸巾。
“这叫纸巾,你擦过眼泪之后便可以直接丢弃,它不能像手绢一样反复用的。”陈弦下意识给流眼泪的女孩子递纸巾的习惯怕是改不了了,陈弦心中暗下决心,这一定是最后一次给群山星的人递地球上的纸巾了。
林韵眸擦过眼泪,便又把头埋进膝盖中,“后来,我娘死后,我爹穷得一塌糊涂,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爹原本就有一个家庭,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说到这,林韵眸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我爹穷,然后他知道自己还有我这个女儿,便想把我卖了,换的钱给那个家做生活费。”林韵眸的头越埋越深,“有一次我在一个酒楼里给客人跳舞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他看到火阳城孙御岭的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屁孩子的对我很感兴趣,我爹可能听到了那个小屁孩子跟他爹说想与我成为夫妻,我爹便在夜里上门找到那家人,偷偷的把我卖了。”林韵眸的拳头砸了一下床。
但陈弦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说的那个小屁孩子,是否叫孙武玄?”
“你怎么知道?”林韵眸听到这个名字,忽地抬起头看着陈弦。
“之前在狩猎的时候与这个人同行扑杀山角虎,他差点没把我们害死。”陈弦摇了摇头。
“总之,这个人就是一条狗,猥琐的狗。我林韵眸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嫁给他。”林韵眸咬牙切齿道,“再者,我娘在世时特别想我以舞蹈闻名于世,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但是,我并不喜欢这样,我喜欢像男人一样去闯荡,去修炼,我要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统统死光!”
陈弦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韵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林韵眸,仿佛在看着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一样。
虽然晚上林韵眸吃过晚饭以后,精神好了不少,但是幻心病终究还是个消耗人精力的病,林韵眸并没有与陈弦彻夜长谈,林韵眸在自己不知不觉中,睡了下去。
陈弦看着林韵眸还有一些泪痕的脸颊,陈弦接了一盆水将泪痕轻轻洗去,林韵眸的脸很嫩,像是一块白豆腐,好像陈弦再用力一点,她就会破裂,陈弦生怕打搅了林韵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韵眸的脸蛋。擦拭完脸以后,陈弦帮林韵眸盖好被子,自己便在医疗室的一个小角落里坐了下来。
灵窍!陈弦在固定好一个好的睡觉姿势后,便使用灵窍,将自己的灵体与肉体脱离。
刚才我在厨房的后门看到一个小书房,里面貌似有药草书可以看,这些我应该是看得懂的,我今晚就学习一下那些东西好了。陈弦心中想到。
陈弦慢悠悠地漂浮到了厨房后面的小书房中,小书房中有好几本药草书与医书,每本书的厚度都与自己师父的书有得一比。
想到师父,陈弦突然愣了一下。
今晚是不是要去师父的学堂里来着?陈弦心想。
接着,陈弦便拿着医书,想要往医疗室外飞。陈弦飞到门前,回头看了看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的林韵眸,突然打消了去学堂的念头。
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师父那边解释一下的话应该没问题。陈弦抿了抿嘴。
接着,陈弦便开始在医疗室的半空中,漂浮着看书。
读至深夜,陈弦看了看窗外的星明星,看了看窗外的树木,一阵凉风吹过,陈弦感到身心畅快。但是床上的林韵眸不感畅快,当凉风吹来的时候,林韵眸突然有些不舒服,睡梦中的林韵眸开始死死抱抓着被子,整个身子蜷缩得像个蜗牛一样,神情看起来也有些难受。
陈弦听到了一丝林韵眸的娇喘声,陈弦听到声音后猛地往回看,看到像是受到了惊吓的林韵眸。陈弦立即将书本放下,灵体迅速回到肉体。陈弦立马走向床边,看着受到惊吓的林韵眸,自己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肯定是幻心病在梦中复发了。陈弦立马思考道。
但是此时不可能叫醒林韵眸让她吃药,陈弦不知道此时叫醒她会是什么后果,陈弦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林韵眸痛苦的表情。
陈弦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慢慢向后抚摸着林韵眸的脑袋。
居然有用!陈弦看着林韵眸稍微有些缓和的神情,心中高兴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