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晞慢慢跨出门槛,门外的时弦立刻走上去。
那天晚上他疯了一样毫无立场的质问她,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羞耻。
自己只是个小厮,哪来的资格质问皇女。
明明告诉自己要死心,可偏偏今天听到许未晞要来,还是控制不住的求着跟来。
那天的事许公子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撒的谎和最后那个眼神,他知道公子都看见了。
可他不也是默认吗?默认自己撒谎他也没有拆穿啊,这不就是同意他借自己上位吗?
反正他又不喜欢她,那给自己一个机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许未晞并不清楚时弦的想法,他看着身边的少年。
乖巧温软,听话懂事......也爱慕她。
自己除了比他身份尊贵点,比他这张脸好看点,他有什么资本,让这个府里的少女对他和颜悦色。
脑子里的画面似乎已经刻进了骨血。
“我希望你明白,我会遵守合约,不碰你,不为难你,不逼你,我也不需要你在外装作我们多么恩爱,但孤希望你知道”
“孤是皇女,而你现在名义上是孤的正君,未来的皇夫”
“孤不会限制你有心悦之人,也不会介意你们做什么”
女孩子眉目冰冷,掷地有声。
“但不是现在”
“孤不能让皇家蒙羞”
是呀,她可以风流好色,可以恶名远扬,但人们谈论起来只会是她,是她南初瑾,是她的败笔。
但如果许未晞和南初瑶搞在一起被知道,那么丢脸的就会是整个皇家。
南倾对原主是真的疼爱,于情于理,她都要护全,这个用她的母皇和父亲的爱情为牺牲品的繁华盛世的美名。
她希望很多很多年以后,这个国家的百姓谈起来平月国的第三十二代女皇统治时期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而不是说她的女儿们为了个男人大打出手,争夺皇位。
尽管南初瑶并不是为了许未晞才去夺位,但凡是有了他们接触的苗头,后世的谣言只会原来越离谱。
比起谈论谁谁姐妹残杀,谁谁夺权霸业,他们更喜欢谈论那些所谓了皇族“密史”。
她既然做了这个皇女,该做的,该守护的她都会尽力
那不关感情,也无关风月。
是责任。
.......
女孩子冰冷的声色似乎一直还在。
他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喝了南初瑶的酒,结果中药,还让她背了黑锅。
她只是平静的应下了罪名,可他自己很清楚,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帮了他。
在一众质问中,他选择了沉默,甚至最后说了那样一句更让人误会的话
可他当时只是想,他们......是名正言顺的......
可他忘了
他厌恶她啊。
所有人都知道。
午后的光依旧温暖,可他看来确实昏暗冰冷。
他知道......
她讨厌他了。
.......
少年静静地坐着,表情淡淡的,没有起伏。
她会遵守合约
不会碰他。
甚至不需要他演戏。
之后会放他离开。
像他自己写的那样
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
他清楚,她会做到的。
该高兴的,不是么?
......马车停下,少年沉默的下车,里面的小厮迎上来。
声音压低
“公子,四皇女在竹院等您。”
一双平静的像死水一样的眸子忽然起了波澜,又恢复平静。
他好像......突然恨这个人了。
少年抬起眼,眼神空洞
“告诉她,别再来了”
小厮一愣,却也乖乖的应下,转身准备去回话
“等等”
白衣飘扬清冷,少年眉眼如画
他说
“告诉她”
“我要成亲了。”
说完后,他默默低下头,努力压住翻腾的苦涩。
要成亲了
婚约从出生那刻就开始
可直到现在他才清楚的接受,他会和那个少女成亲。
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人。
本该。
衣袖中的合约依然完好,触着少年的指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一切,不都是他要的吗?
风起摇乱了门口的竹子,地上的影子斑驳。
他们好像不该这样,不止这样
却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