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愈浓,我慢慢察觉到,后宫诸嫔妃看我的眼神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而今,也唯有一开始与我“交好”的赵良媛愿意陪我闲聊几句,倒害得她一同被后宫诸人冷落非议。
人前我依旧装作无辜怯懦,然而,我心里却无比雀跃,我知道,机会来了!
对于景昭夫人,我不过在赵良媛的引荐下见过一面,不过这已然足够,如今,我需要来自她的力量,帮我安排一场刺杀,一场舍身救君的戏码。
皇帝爱极了游猎,此番趁着天气晴好,他便带我一同前往,只是我到底体弱,御不得骏马,拉不得弓箭,只能在坐席之上远远得观赏。
帝王回眸看我,我便将眼里盛满了羡慕与崇拜,果然便引得他眼神稍软,向我走来。
“爱妃,可想来试一试?”
“陛下勇武无双,妾敬佩极了,只是,妾从未碰过弓箭。”话虽如此说着,我的目光却眷恋不舍地在那弓箭上流转,继而眸光一转,“若得陛下赐教,妾或者有朝一日也可射中一两只猎物。”
“哈哈哈。”他大为喜悦,将我一把从坐席之上拉起纳入怀中,朗声笑道,“射中猎物还为时尚远,不过,有孤王教习,让爱妃射中靶心总是可以的。”他向我伸过手来,命人取来箭靶,果真开始教授我弯弓射箭。
“来人,去取一把女子用的弓来。”他转头吩咐侍者。
“妾观陛下的弓就好极了,陛下就用它教授妾吧。”
“爱妃,孤王的弓你可拉不动,爱妃初学,还是用女子专用的弓为好。”取弓的侍者久久不至,帝王牵起我的手道,“他们定是不会挑选,爱妃,随孤王一同,孤王亲自为你挑选一把好弓。”
“是。”我欣然前往。
那挑选弓箭的侍者正在仔细调试弓的力度,待得我二人走近,忙跪地叩首道:“陛下恕罪,娘娘初学,奴才唯恐不合适,正在调试。”
“下去,孤王亲自来选。”帝王不理跪地的侍者,走上前去,我却看见那侍者袖间闪过的一抹银光,转眼间那侍者便扑身朝帝王而去。
“陛下,小心。”我用自己的脊背挡在了帝王身前,直到一阵刺痛袭来,晕倒在帝王怀里我也不知道那凶器是何物。
当我再次醒来,是俯身卧在帝王寝宫的床榻之上。我甫一睁眼,便瞧见满屋的女医官,与正握着我的手盍眼半昧的帝王。
“嘶~”我挣扎着起身,却牵扯住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让我不由叫出声来,同时,也惊醒了床边的帝王。
“婉婉,你醒了。”
我心下一动,婉婉?他竟然开始如此亲昵唤我的名字。
“陛下。”我立时便落下泪来,“陛下你没有受伤吧。”
“放心,刺客立时便被制服了,孤王无事。”
“陛下没事就好,真是,真是吓坏妾了。”我努力扯出一抹笑来,泪水却更加汹涌,这哽咽的语气里,一半是女子看见夫君平安无事的“喜悦”,另一半是小女儿的害怕与委屈。只是这一情绪激动,偏又引得伤口疼痛。
惹得帝王急忙大叫:“医官,快来瞧瞧娘娘的伤口。”
他的眼中,有了更多的怜爱,甚至担忧。
医官渐次退下,我却仍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只眨巴着泪湿的眼,用贪婪的眼神望着他的脸。
“婉婉别怕,孤王不走,就一直陪着你。”
“嗯。”我轻轻地点头,却又微微笑道,“陛下唤妾婉婉,真好听,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般唤妾的名字。陛下再多唤几声婉婉好不好,妾听了欢喜,伤口兴许便不那么疼了。”
“好。”他轻抚我的鬓角,温柔笑着答应,“孤王今后都唤爱妃婉婉。”
我突然发现他是半跪在床榻边的,于是用含着愧意的口吻道:“陛下,婉婉该死,没看到陛下一直…婉婉往里挪一挪,陛下也躺下来解解乏吧。”我自然是无法靠自己挪动的,于是他又将我轻轻抬起放在了床榻的里间,自己侧身躺在了我的身侧。
于是二人便一个俯卧着,一个侧身躺着,枕在同一个软枕上,目光交织,呼吸相缠。
这气氛着实让人遐想,我软软开口道:“陛下,麻沸散起作用了,妾现下已不太疼了,陛下陪妾说说话吧。”
“好,那婉婉想说什么。”
“陛下,这宫里可有擅长绘画的女子,妾这伤口将来留疤定是难看极了,妾想着可不可以画一朵花来遮住它。”
“现下知道怕丑了,当初冲上来挡刀,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妾怕的,当时妾最怕陛下受到伤害,昏迷时妾又怕自己死了,再也见不到陛下。陛下没有发现妾一直在努力找别的话题掩藏恐惧吗?”语气中是满满的委屈,不觉泪又盈睫。
他伸手替我抹干泪痕,在我的额头下落下一吻:“孤王知道的,自醒来,婉婉的眼神一直流连在孤王的脸上不肯离开,孤王怎会不知道。”
“婉婉,孤王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明日孤王便下旨,封你为淑妃,迁到离孤王寝宫最近的朔华殿来。”
“妾,多谢…”麻沸散的效用愈发强烈了,我的眼皮开始打架,终究是一语未毕,便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