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黎!别睡!”行决腾出左手直接将寒夜黎抱在怀里,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高大的身子显得寒夜黎越发娇小,她本来又瘦,靠在身上几乎没什么重量。行决的吼声就在耳边炸裂,他吼着她的名字,她也能勉强撑起眼皮露出一条缝。
“你不能睡,你听我说话!”行决斩下右侧扑过来的狼头,又踢开左边扑来的两头。
“你别死,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能死!听到没有!”
心头压抑的焦虑化为一声声的怒吼。
“寒夜黎,你今年十三岁,我今年十八岁,我等你两年,等你及笄,我会娶你,说到做到!”
可惜怀里的人早就晕过去了,这些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行决从来没有体会过绝望,十八年来,他也曾多次死里逃生,却从没像今天这般恐慌过,明明只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丫头,就算是拔出了落雪,说重要也没那么重要,但是他敢肯定这个人要是死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狼群死了过半,行决拖着一身伤,体力也快透支了。
狼群看着死伤同伴的身体,意识到这是个强劲的对手,它们围绕在行决周围,一时间不再轻举妄动。
落雪狠戾地插进土里,剑身的狼血顺着往下流,把泥土染的发黑。行决倚着剑喘着粗气,有些苍白的嘴角依然勾着邪魅的弧度。寒夜黎靠在他的肩头,滚烫的额头抵着他下颚。
一支凤鸣箭穿风而过,发出凄厉似凤鸣的声音,直直射穿一只狼的脑袋,那只狼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紧接着又有好几支凤鸣箭射了进来,狼群死的死逃的逃。
方才他便听到有人靠近,直到见到这凤鸣箭,行决才小小松了口气。
寒夜阁的凤鸣箭,这些人倒是来得挺快。
来的是寒夜黎的二师姐寒夜晚和三师兄寒夜楚,两人最先冲进洞中,一眼便认出了行决怀里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小师妹,寒夜晚腾然红了眼眶,一整怒火涌上心头,长剑直指行决。
“你这奸人对她做了什么?!”
对于寒夜晚的指控,行决仅是一抬手,从土里拔出落雪握在手里,淡然道,“不是我所为。”
“不是你还能是谁?”
“冷静,别冲动!”寒夜楚出声止住她,寒夜晚恨恨放下剑,这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如今叫人伤成了这副模样,她怎么冷静得了,何况这还人戴着个铁面具,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寒夜楚向前一步,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这位公子,在下……”
“她的毒解了,但是内伤外伤还有一堆,肋骨断了好几根,切记不可卧躺,对了,她现在还发着烧,得尽快给她降热。”
寒夜楚和寒夜晚皆是一愣。
“是谁伤的她?”听行决这么一说,寒夜晚心疼得肝儿都在打颤。
“不知。”
寒夜楚又郑重地行了个礼,快步向前接过寒夜黎,他小心翼翼地把寒夜黎打横了抱起,正打算走,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拉住,寒夜晚警惕地握紧了剑柄。
“你们……是她什么人?”
这两人刚见到寒夜黎时的反应不是装的,他能肯定他们与寒夜黎关系匪浅,只是寒夜黎的身子离开他怀抱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心慌,虽然很鸡肋,但他还是问出口了。
寒夜楚释然一笑,“在下是阿黎的兄长,那位是家姐,公子可放心,府中备好了软轿,公子伤得不轻,可要一同下山?”寒夜楚唇红齿白,生得儒雅清秀,一副书生模样,一袭紧身黑衣显得他身形更加纤瘦,弱不禁风。
没猜错的话,这人便是寒夜阁的玉面圣手,此人精通医术,别说放眼整个北梁,就算是放眼六国,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寒夜黎在他手上,死不了。
“不必。”行决悻悻松开手,寒夜楚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没走几步,寒夜晚突然顿住,回头看着行决,语气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但她大大咧咧惯了,再缓和也有些盛气凌人。
“她知道。”薄唇一勾。
寒夜晚眯起眸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人忒不知好歹,她寒夜阁本不想欠人情,可既然他不说,那这个恩就有缘再报吧。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洞口,一“暗器”突然朝着行决袭来,他抬手,一只巴掌大的精致紫玉瓶子稳稳落在手中。
“顶好的金疮药,不会留疤!谢公子救命之恩!”
寒夜楚的声音幽幽从洞口飘来,行决笑了笑,不愧是一家人,一个赠毒,一个送药。
白绒玉顶大轿腾空而起,踏着月色向凉州而去,十六名轻功高手扛着轿子步伐整齐,轿中稳如未动,寒夜黎靠在寒夜晚的大腿上,眉头紧皱,寒夜楚细心地给她施针上药。
“你轻点,别弄疼她了……”寒夜楚每扎一针,寒夜晚都要跟着吸一口凉气,“如今小师妹是找着了,也不知道师兄去了哪里……”她说着,面上浮起担忧。
“师姐……”寒夜楚沉了沉眸子,欲言又止,末了又摇了摇头,安慰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他怎会看不出,小师妹身上的剑伤全都出自寒夜风的佩剑,内伤也是承了那人的华风掌所致,只是现在小师妹还没醒,他实在不宜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