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黎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后院,后院不似前院那般烟雾缭绕暧昧得紧,后院整个就是一个花园,假山,楼阁,湖水,静谧秀丽之景与前院着实大相庭径,专专供给客人饮酒用茶。
当然,如果客人有需要,也是可以从前院带姑娘过来的。
靠近湖边的景致是最好的,湖边倚着亭子,在那里赏景应该是极好不过的,可惜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寒夜黎正打算往前走,忽然发现亭子里的人有些眼熟。
苏烈?
寒夜黎见过此人的画像,这是宁安候府二公子苏烈,她的二哥,杨姨娘所出,杨姨娘一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苏裕过继给了孙夫人,苏烈则是跟在杨姨娘身边长大,双胞胎的两兄弟不仅长得天差地别,性子也天差地别,大公子苏裕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典型的顽劣公子哥,二公子从小习武,性格温婉,前些年得广傲广大将军赏识,带去了军营,一年下来都回不了几次家,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才是。
寒夜黎撇眉,忽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她本能地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
手腕一痛,男人似乎是想把她的手骨捏碎。
“你听到了什么?”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冰冷。
寒夜黎抬眸,瞬间忘了手腕的疼痛,这男的长得也太特么好看了吧……
天庭饱满,鼻梁高挺,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五官似乎是打了许多遍草稿才雕刻出来的精致,寒夜黎一直以为寒夜楚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人,如今他天下第一的美男之名怕是要让位了,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小说中邪魅又狂傲的美男真的存在!
美中不足的是这张帅脸,现在黑得快要滴墨。
寒夜黎吞了吞口水,寒夜黎啊寒夜黎,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能被美色迷惑,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啊!
“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手上的力度加重,寒夜黎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喊痛。
这边的动静终于是惊动了亭子里的人,苏烈一个飞身跃过来,寒夜黎暗叫不妙,要是被这个初次见面的二哥和那一群可能是朝廷重臣的人发现她逛青楼,那她洛王妃的身份还想不想要了?
不行不行,寒夜黎心一横,拽着那人一起就往湖里倒去。
赫连决探了她的内息,她内息紊乱,没有内力,赫连决便自以为她是个不懂武功的人,却没料到她会突然拖他下水,力度还非常之大,他一时不慎,竟跟着掉进了湖里。
“王爷!”
众人围了过来,打算下水,却被赫连决抬手阻止。
入水之后寒夜黎就死死扒拉着赫连决,她呛了好几口水,这湖不深,一米八几是有的,淹过她头顶绰绰有余,可偏偏被她拖下水的男人站着还能露出肩膀。
寒夜黎不仅双手扒拉着人家,最后双腿也缠上了人家的腰。
天地良心,她寒夜黎是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来这儿还是跳海淹来的,她对水本来就有种莫名的恐惧,今天她没怎么易容,只贴了个胡子,仔细去看不难看出她本来面貌,眼前这个男人内力深厚,被他逮住是跑不掉的,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原主的记忆里是会水的,所以她觉得下水之后能逃走……
可事实证明,她觉得只是她觉得,捉鸡不成蚀把米。
寒夜黎欲哭无泪,呛了几口水之后她一直咳个不停,脸色也顿时煞白,被她死死抱着的男人此时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上岸,什么都好说!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假胡子浸了水后掉落,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更何况,两人的身子如此紧贴,那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没发现她是个女人。
赫连决一双凤眸眯了起来,这个女人不仅敢假扮男子逛青楼,如今还胆大包天地挂在他身上?
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怕死得不够快?
“下去。”
薄唇一扯,冷冷吐出两个字,寒夜黎后背一冷,横竖都是死,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说,“我不下去……”
“我不会水,放开就淹死了,咳咳咳……”
六月的天,隔着衣服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寒夜黎没空计较,她只想着怎么上岸,四肢便缠得更紧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杀人的表情。
扑通!
男人浑身突然爆发的内力生生把寒夜黎冲开,将她震落水中,寒夜黎只觉得胸口一痛,喉咙里一阵腥甜,骂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湖水已经涌入口鼻。
寒夜黎在水中一阵扑腾,始作俑者抱着手,唇边看戏般的玩味,周围围满了围观的人,而那个男人不仅自己不救人,还阻止别人下水捞她。
他娘的!这个死男人最好别落在她手里!
窒息的感觉伴着熟悉的恐惧,寒夜黎的胳膊一下下拍打着水面,除了激起水花之外毫无用处,反而浪费了体力,她的意识渐渐溃散,身体渐渐下沉,脚尖几度点在湖底。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会水,那么浅的湖都把她折腾成这样,赫连决抿着薄唇,眸子里波澜不惊,泡在水里也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就在寒夜黎完全沉下去的瞬间,一截树枝突然朝着赫连决飞去,来势汹汹,却被他轻轻松松抬手握住,一条丝绸扎进湖水,仅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湖里挣扎的人就已经被救走了。
丝绸带子卷着人飞上房顶,引得众人一阵唏嘘,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拍起手来连连称赞。
高手就是高手,都不用露面,用条带子就捞走了人!
赫连决飞身上岸,贴身护卫陈镰已经备好了替换的衣服,他一只手拖着装衣服的托盘,一只手摁在剑柄上,方才他见到带子落下,却来不及出手。
赫连决瞟了他一眼,倒也不急着把湿透了的衣服换下,他把玩着那截树枝,唇角冷冷一勾。
那人内力深厚,不在他之下。
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手底下救人,很好,很好……
赫连决接过衣服,把树枝扔给陈镰。
“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