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烛火摇曳,灵堂里出奇地安静,守灵的侍卫强打精神,有几个侍女已经摇摇欲坠。
空气中渐渐夹杂着幽香,不一会儿就是几声人肉倒地的声音,门内门外的侍卫婢女都横七竖八的躺着,虫鸣更甚,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巡逻的人发现灵堂的异常。屏风后的三人正透过屏风的缝隙仔细盯着外面的动静,而从外面却丝毫望不见里边。
确定人都倒了之后,一个身材纤细的黑衣人落在棺椁前,冰凉的手指颤抖地抚上寒夜黎更加冰冷的脸。
“小师妹……”她哽咽道,“你说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糖葫芦的……”
寒夜雪?!
屏风后的三人都怔住了,特别是寒夜楚,计划里可没这一项,但是在其他两人投来的目光下,他只能揉了揉鼻尖,躲开视线。
“收到你的信之后我被禁足了,这次我是偷偷出宫的,看看你我就得走了,小师妹,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怎么这么懒,我都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皇祖母病了,我不得不回去,傻阿黎,你瘦了……”
“我再也不吃糖葫芦了,你回来好不好……”
寒夜雪说得毫无头绪,上一句搭不上下一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明明攒了很多话,小师妹却是再也听不到了,寒夜雪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屏风后的寒夜晚听她这一哭,也跟着红了眼眶。
又一阵不一样的幽香传来,寒夜雪心头一紧,连忙捂住口鼻,闪身躲进屏风后,可是她刚进去就觉得后颈一疼,紧接着嘴巴里传来一阵清凉……
迎着她诧异的眼神,三人露出了同样名为欢迎加入的表情。
好了,师兄妹几个排排坐好了,接下来,好戏该登场了。
这次等了好久,可能是为了确保迷魂香奏效。那人看着躺在门口的侍卫和婢女,满意地大步跨进过门槛,径直走向摆在灵堂正中的白玉棺椁,白皙的手在寒夜黎的袖袋里一阵翻找,冷羽明明说了阁主令就在左边的袖袋里,可是她两边的袖袋都找遍了,里面除了毒药就是解药,哪里有阁主令的影子?寒夜黎找得着急了,竟未注意到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熄灭。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寒夜蝶吓了一跳,她抬眼,那双本该紧闭的眼睛此时圆睁着,眼角还留着黑色的血,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寒夜蝶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她使劲甩开那只死死钳住她的的手,一个后腾空,发软的小腿差点站不稳,她喘着粗气,只见一只骨节分明苍白的手搭在棺椁边上,指甲划过玉石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刺耳而诡异,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藏在棺壁后面,只露出一双溢血的眼睛。
诈尸了?!!!
寒夜蝶强忍着想要大叫的冲动,寒夜黎转着脑袋,骨头的咔咔声回荡在耳侧。
“寒夜蝶……我死的好惨……”幽怨的声音带着空洞的回音,寒夜蝶后背的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层又一层,她从腰间抽出软剑,硬着头皮颤抖着低吼了一句,“休要装神弄鬼!”
剑光映着那双溢血带红的眼睛,剑气卷着风,朝着寒夜黎刺来,寒夜黎优雅地向后一仰,躲过剑身之余抬脚正正替在寒夜蝶小腹。
这一惊吓已经完全扰乱了寒夜蝶的思绪,她招招不稳,全是漏洞,寒夜黎翘着二郎腿坐在棺椁边上,葱白的指尖绕着发丝,满是玩味地看着气息不稳有些颤抖的寒夜蝶。
“六师姐,你害得我好苦啊,我下去跟阎王告了状,此番找你索命是得了许可的,你和大师兄,我谁都不会放过……”寒夜黎嘴角一勾,桀桀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掺着内力,震得人耳膜发疼,寒夜蝶捂着耳朵,眼底除了恐惧还有憎恨,“就凭你还想找师兄索命,大师兄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寒夜蝶说着,又提剑冲了上去。
这一句话,屏风后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寒夜楚侧头,看见寒夜晚一张俏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怒火烧在眼底,如果不是被锁住了经脉,她此时一定会冲出去扒了寒夜蝶的皮!残杀同门,天理难容!师父在时的教导都被丢到哪里去了?
许是冷静了下来,寒夜蝶的脚步稳了很多,寒夜黎静静看着她带着赌气向自己冲来,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陪她玩了。就在剑尖离鼻尖还有三寸的时候,寒夜黎一个翻身,坐回了棺椁里,冷羽冷月从天而降,柳叶黑刃挑开寒夜蝶的软剑,冷羽见姐姐已经出手,自觉地靠后,抱着手,一屁股坐在棺椁边上。
“坐偏点儿,挡到我了。”寒夜黎点起烛火,灵堂條然亮了起来她顺手捧了一碟瓜子,坐回棺椁里,悠哉悠哉地咳嗑了起来,看着冷羽嫌弃的眼神,她把瓜子往前一推,“我的贡品,分你点儿?”
冷羽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
如果说寒夜黎是武学天才,那冷羽冷月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两人师从南隅山的仙人,从小在南隅山长大,受老阁主之邀才下的山。这两姐妹虽然还不到二十岁,武艺却已经超凡脱俗,严格来说,算是他们七人的半个师父,老阁主的七个徒弟,各有所长,就连全能的寒夜风和寒夜黎都有弱项,而冷羽冷月则是真正的样样精通,还担任了助教的角色。
寒夜蝶在冷月手底下是讨不到好处的,偏偏冷月又玩意大发,故意放水,动作里多了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表面上看来两人不相上下,只有寒夜蝶知道,她招招受制,就连出剑的动作都被人家牵引着,如果冷月认真跟她打,她撑不过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