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掌管骑士团的财务和行政工作，放在今天来说就身兼人事和财务两大职能。如果你混过职场，就知道这两个部门的大佬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更何况此人身兼人事和财务两大职能？
“尊敬的大总管，我是阿拉贡的克罗斯。”克罗斯客客气气地向对方行礼。
这位大总管身材不是很高，估计也就一米七的样子，胖嘟嘟的脸和五短的身材，肥厚的嘴唇上留着高卢式的大胡子，圆圆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我是波尔图的让*阿德里安。”阿德里安笑笑：“我听说了，你就是独自迎战兵力数倍于自己的异教徒的勇敢骑士，阿拉贡的克罗斯。”
克罗斯谦虚地笑笑，答道：“多亏骑士团的同袍们及时出现了，不然我可能已经在天国了。”
让*阿德里安微微颔首，克罗斯说道：“是这样，哥拉斯姆让我来领取我和我部下的粮饷。”
阿德里安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克罗斯也跟了进去，心里暗自盘算，这货不会像中国古代那些官僚一样，想要发饷就要给他回扣吧？
阿德里安的办公室很宽敞，靠窗是一张大大的木桌，大到可以躺下整个人。桌子上堆满了一摞摞厚厚的账簿，账簿旁边是一瓶墨水和一支羽毛笔。在大木桌的另一边是满墙的柜子，柜子上同样摆满了卷轴。架子边是一张小桌子，可能是书记员的座位。
阿德里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脸上依旧带着和蔼的微笑，但是克罗斯从这种微笑里察觉到一丝异样。
果然，阿德里安说道：“也许还没人向你介绍我们骑士团的资金来源。我们主要是靠各国贵族的捐献为主，所以我们的粮饷并不富裕。”
事实上，长期以来医院骑士团的收入便更依赖各种地产，而圣殿骑士团则积极投身金融业。据编年史家马修·帕里斯称，极盛时期医院骑士团位于欧洲本土的庄园达到了19000座，而圣殿骑士团只有9000座。加上医院骑士团长期从事医疗慈善事业，和以放债人形象出现的圣殿骑士团相比，他们拥有更良好的声誉。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呀，“所以~~~？”克罗斯收起了谦逊地微笑，“大总管的意思是，无法向我和我部下发放粮饷么？”
让*阿德里安却依旧是那副和蔼的笑，“也不完全是这样。比如在骑士堡西面的托斯托米镇，这个镇的人已经拖欠我们300塞斯特斯赋税和超过50磅粮食税了。如果你能将他们如数收回，那么你和你部下的粮饷就有着落了。”
说罢，让*阿德里安把一个羊皮卷轴递给克罗斯，“这是之前这个镇的谢赫与骑士团签署的条约。拿着这个就是去托斯托米征税的凭据。”
克罗斯拿过卷轴一看，这是一份10年前签署的条约了，“10年的条约，还有效吗？”
让*阿德里安说道：“签署条约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条约是否有效，还要看你的本领有多大。也许你有方式让它有效，也许现在的谢赫会让它变成一纸空文。”
“狡猾的老狐狸。干人事的人果然不干人事啊。”克罗斯将卷轴紧紧握在手里，双眼紧紧地盯着让*阿德里安的眼睛，“那么我是不是有后援呢？”
阿德里安好不客气用锐利地目光盯着克罗斯，一字一句地答道：“你觉得呢？”
“我明白了~~”克罗斯冷冷地回答
“如果你现在就出发的话，太阳下山之前就能到托斯托米~”阿德里安脸上的微笑现在在克罗斯看来很是讨厌。
目送克罗斯离开之后，哥拉斯姆从后门进入了阿德里安的办公室，“怎么？又给新来的大少爷骑士下马威？”
阿德里安站起身来，从墙洞里拿出一瓶和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之后递给哥拉斯姆一杯。
“骑士团的中上层职位都被这些贵族少爷们垄断了，可别忘了，骑士团有今天的成就，是靠我们用刀剑和生命换来的。”阿德里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上帝的门徒都成了圣徒，我们呢？”
哥拉斯姆也一饮而尽，说道：“但是没有这些贵族们的参与，骑士团也没有今天。”
阿德里安不以为然地说道：“每年死在圣地的贵族比沙漠里的仙人球都多。更何况是一个伊比利亚的乡下骑士。”
“乡下骑士？”哥拉斯姆摇了摇头，“根据我的情报，这个人在阿塔菲拉展示了神迹，凭空变出许多骑兵，用几十人就打败了几百名萨拉森人。”
阿德里安哈的一声笑了，“我们也经常以几千人打败萨拉森人的几万人大军，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只是一群拿着武器的沙漠牧民而已。”
哥拉斯姆耸了耸肩膀，“那就预祝这位克罗斯同袍好运了，希望上帝再次眷顾他。”
***
话说克罗斯也不是铁憨憨，他离开阿德里安的办公室之后，也没有马上带着人马杀去托米托斯，反而是换了便装带着波尔查、雷萨里斯和法尔斯去了骑士堡城外的居民区。
与同时期西欧脏乱的城镇不一样，中东地区由于气候干燥，且萨拉森人的卫生习惯本来就比同时期的西欧人好，所以骑士堡城下的居民区路面平坦干净，没有污水和粪便。除了路面灰尘大一点，其他的都比西欧城市好。
克罗斯给了他们每人一袋子钱，让他们去酒馆、餐馆甚至女支院。到了下午，波尔查最先结交到了新朋友，于是众人在镇上一件萨拉森式浴室集合了。
“这是我的主人，阿拉贡的克罗斯。”波尔查向克罗斯向他新结交的朋友做介绍。
克罗斯很热情地拥抱了一下达斯坦，“在圣地能遇到你，一定是上帝的安排。”
达斯坦是佛兰德斯人，他有着一米九多的身高，典型北欧人的外貌，还留着一把大胡子。“我是布鲁日的达斯坦。”
萨拉森式的浴室和西欧浴室不一样，它有一个大大的浴池，更像是古罗马式的浴场。热气通过铜管输送到浴池底部，浴池边缘用大理石镶嵌包边。
众人泡在一个浴池里，关系一下拉近了很多。
“达斯坦，我听波尔查说，你来到骑士堡很多年了？”克罗斯问
达斯坦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热水澡的感觉，“是的，我来骑士堡快十年了。波尔查向我提起了，你想了解这里的情况。”
“是的。”克罗斯笑笑，他拍了拍手，浴池后面的帷幕被拉开，两个萨拉森舞娘正在扭动腰肢，跳着撩人的舞蹈，“她们是你的了。”
达斯坦瞪大了眼睛，但是随即恢复平静，“像你这样，为了所谓的信仰也好，为了获得名声也罢，这些年来我见到的这样的年轻人比穆哈穆德放的羊还多。但是，他们大多成了沙漠里的枯骨。”
按照达斯坦的说法，骑士团内部有两个阶层，即骑士和军士两个阶层。在骑士团初期，因为骑士团名气还不大，骑士团内部平民或者非贵族的骑士团成员依靠军功，也可能被晋升为骑士。但骑士的全套装备极其昂贵，普通人家也的确难以负担，对出身平民的骑士来说，反倒成了负担。与圣殿骑士团中骑士、军士泾渭分明相比，医院骑士团中的两个阶层相对平等。他们可以穿着完全一样的制服，即黑底白十字的修士常服，和红底白十字的“作战服”。但在所能担任的职务方面，军士依然受到些许限制，他们提升的速度慢，可以获得的官职少，薪俸也明显低于骑士。
“让*阿德里安就是军士出身当上大总管的。”达斯坦说：“所以，他对贵族出身的新骑士团成员并不友好。”
“我能感觉到。”克罗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了，“满满的恶意啊。”
“他给你出了什么难题？”达斯坦问
“一个名叫托米托斯的小镇，拖欠了骑士团的税收。”克罗斯回答：“你听说过吗？”
“哈~~”达斯坦冷笑一声，“这个法兰西佬，他娶了一个有钱的寡妇才支撑起他现在的门面。而托米托斯这个圈套，他至少用了十次了。我向上帝发誓，至少十次。”
“什么意思？”
达斯坦笑道：“托米托斯不是拖欠赋税，而是已经被提前征收了三年的税赋。那里的督察官是阿德里安的人，而且在那里附近，还驻扎着一支几千人的萨拉森军队。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但是外人要去那里的话~~几乎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克罗斯眼珠一转，把身子往达斯坦身边挪了挪，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达斯坦满不在乎地说道：“很简单，阿德里安的娶得那个寡妇本来应该成为我的妻子。”
“原来如此。”众人发出一声“哦”，里面充满了男人才懂的意味深长。
克罗斯向后退了退，说道：“达斯坦，我可不会为了你的情场风云故意和阿德里安作对。”
达斯坦笑了，说道：“没关系，我觉得，你就算想和阿德里安作对也没那个可能。阿德里安在医院骑士团里根深蒂固。像你们这样的贵族少爷，在圣地历练一下，然后就回老家去继承家业吧。”
“很可惜，我是次子。”克罗斯满不在乎地走到浴池身边，哗哗的水声之后，他从浴池里走出来，对一旁的浴室侍者说：“给我们挑选最美丽的舞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