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看着眼前的齐烈，想到当年那个文绉绉的，一身书生气的齐烈，算不得英俊，但绝对算是相貌堂堂，加上身为东齐的三殿下，贵气不凡，颇有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还不到五十岁，竟然成了这般模样，如果不是知道齐烈的年级，这幅衰老的模样都快赶上老钱了，老钱也可以想象到，这些年齐烈到底有多操劳，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和肖云儿在一起，经历了种种，最后却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老钱叹了口气，
“这些年，我每年都去北雪国去看齐白，他不知情，他身边多一份助力，别人便多一份警惕和打算，这十年，外界传说我死了，我也没有理会，看你这幅样子，这些年过的也是极为不易吧”，
“我还好，齐白的确是不容易”，齐烈少见的有些拘谨，“岳父大人武功高强，想必还能保护他一段时间，助他一臂之力”，
“前些日子，我本来想要找你商量此事的，究竟是不是要招他回来，是不是要他继位，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现在的王后，是金明国的公主，你那位二儿子继位，想必要起不少波澜，从民间到朝堂，这些年，相比他们也经营起来了自己的势力”，
“若是白儿继位，又要直接面对金明国的威胁，的确是两难的事情”，老钱顿了一下，“你是王上，这些事情你怎么打算”，
“岳父，您理解，小婿感激，白儿这些年经历很多，十岁之前的冷落，随后又被当做质子送到北雪国，虽然痛苦，但也是磨砺，十岁之前，我故意冷落他，实则也是保护他，否则金明国那边过不去，我私下让人给他的教导决计不会少，读什么书，学什么，我都清楚，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理不理解我这个父亲的苦衷，”，齐烈叹了口气，
“君王家无亲情，生在这样的地方，是他的命，”，老钱也是感叹，“这次你怎么打算，”
“我已经给他虎贲军了，我希望他能当的起王，如果金明国发难，希望他能打败金明国，成为新王的立威之战”，齐烈说道
“你先考察了一番，才给的吧”，老钱不客气的揭短，
“没错，岳父，请您理解，若是他没有能力，我让他继位，岂不是既害了东齐，也害了他，他抵挡不住金明国，成了亡国之君，岂不是要背上骂名，那我宁愿做这个亡国之君，决计不能让他背上这个骂名，当年我没护住云儿，又岂能让她儿子背上这等骂名，”，齐烈有些激动，“索性不如传给老二，即便将来没了东齐，老二骂名也少的多，她母亲是金明国公主”，
“说到底，你并不心疼他，哪怕他是你和云儿的儿子”，老钱冷冷的说道
“岳父大人，我只有两个儿子，今天的局面，我的身份，决定了我一切必须为东齐着想，这是一国，我不能把祖上打下的江山送人，当年您也知道，我何尝不想和云儿做个快乐的寻常夫妻，我可以陪她去看潮起潮落，去看朝霞晚霞，去闯江湖，去行侠仗义，做个神仙眷侣”，齐烈激动的，吭哧吭哧的咳嗽了好几下，“哪怕是舍去了我王子的身份，我也愿意，可是当年东齐，已经是内忧外患，大哥二哥争权，又被金明国行刺，只剩下了我一个王室血脉，只能我继承王位，让东齐不至于亡了国，金明国陈兵一年，互有冲突，当时北雪，河洛国也是蠢蠢欲动，当年形式何其危险，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只是你想不到，这样的局面现在又重复了”，老钱摇了摇头，当年的情况，他也是知晓的，只是没想到，二十年前的场景现在又一次上演，不仅仅是争权问题
“当年我没有选择，先保全东齐再说，今日的局面当年便注定了，他们不死不休了，哪怕他们不想，也只能如此”，齐烈无奈，
“当年你没得选，今日他们也没得选，”，老钱摇了摇头，
“是啊，当年，大哥二哥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可是今日，白儿继位，又怎么能留着他们母子，给金明国兴兵的借口，他们母子若得了手，又怎么会让白儿活着”，齐烈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即便是白儿继位，不伤害他们母子，甚至可以送他们去金明国，金明国也必然以太子得位不正发兵，白儿若是直接杀了，金明国必然以金明国公主和外孙报仇之名发兵，无论白儿是不是要杀他们母子，金明国都有理由出兵，”，
“你说的不错，”，老钱微微点头，
齐烈继续说道，“反过来，老二继位，太子毕竟是正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必须杀了太子，如果不杀，那就没有名义了，从民间到朝堂该如何议论，不仅是如此，都知道王后是金明国公主，他的金明国血统是不会改变的，无论他杀不杀太子，他的这个血统如何让东齐接受，他又如何面对金明国，如果他卖了东齐给金明国，他必然承受东齐人的怒火，东齐人如何接受王上卖国，金明国是他最大的依仗，如果他坚持拒绝金明国，谁愿意相信他，谁又给他助力，如果金明国名头没了支撑，他多半是必死”，
“这么来说，白儿有活路，而你那位老二没有活路”，老钱深以为然，他也想明白了，
“我深知齐墨的秉性，这孩子心地善良，很多时候都是王后替他考虑，或许他本来也没有争位的野心，甚至以前他问过他那个哥哥的情况，可是注定了他没有活路，除非他得了位，还能和金明国相安无事，可是这几乎不太可能，我这些年能拖就拖，甚至牺牲了云儿，金明国早先觉得能压制东齐，但是现在金明国按耐不住了，东齐今日的样子比二十年前如何，金明国再继续忍者，只怕占不了便宜了”，齐烈又是一阵咳嗽
“不错，你在位这二十年，东齐逐渐强盛，单是这齐州城，号称天下第一城，”，老钱点头认同，
“其实王后原本也是单纯的公主，什么都不懂，只是后来经历多了，她又如何天真的起来，她成了金明国的利益工具，成了今日的筹码，她自己后来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你为她这般说话，想必她本也是极好的女子吧”，老钱略带惊讶的看了齐烈一眼，轻语
“岳父，我对云儿的情从未变过，对王后也更多的是可怜，本是一个尊贵的公主，却成了利益的筹码”，齐烈认真的说
“我知道你不是多情的人，你从未纳过妃子，”，老钱叹口气，
“谢谢岳父大人的理解，”，齐烈脸色好些了，又接着说道，“今日的局面，他们都没得选，哪怕他们心里从未想过为敌，把他们唯一的兄弟送上死路，他们也只能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这是个死局啊，”，老钱本是个文人，虽然不如齐烈那般分析的透彻，却也很容易理解
“岳父，我对云儿有愧，但更多的是无奈，有时也恨，为什么我没得选”，齐烈话语间透着一丝悲凉，“我是王，却无法留住心爱的女人”
“其实这也是云儿的选择，她终究是想不开，”，老钱明显透着心疼，“王上首先是王上，其次才是丈夫，父亲，她终究是不懂这些啊，只是好心疼他，可怜她，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