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油灯，空气里满是女人的香味，夹杂着阵阵酒气。
女人和酒精的味道，白昀潇一阵燥热。
裴冬儿斜斜的倚在床上，衣服脱落下大半，在映进来的月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床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咬了一口的红苹果。
白昀潇愣了愣，她还是那么喜欢吃苹果，在西凉的时候，她多少次把苹果硬塞到自己的嘴里吃。
“怎么又回来了？”裴冬儿喃喃着，眼睛没朝这边看。
白昀潇愣了愣，眼前的裴冬儿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轻佻浮夸的女人吗？还是那个浓妆艳抹爱财如命的女人吗？
眼前的裴冬儿斜倚在床上，一举一动，自然随性，透露着知性和慵懒掺杂的诱惑。
这究竟是她的成长，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裴冬儿。”白昀潇压抑住有些激动的心情，语调尽量平缓。
床上的裴冬儿身子一僵，没有立刻转过头来，只是胸口的起起伏伏显示出她此刻的不平静。
醉酒的状态很奇妙，脑袋木木的，但还是非常的清醒，能说，能做一些平常不敢说不敢做的事情，很能放得开。
再这样飘雪的冬夜，丁楚文离开之后的旅馆，白昀潇看着阔别三年已久的裴冬儿。
一些我们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爱情，那个我们曾经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人，那份我们曾经以为很多很多年都忘不掉的感情，在随着时间的消逝后，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裴冬儿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白昀潇，月光看不清他的脸，裴冬儿伸手把衣服整理了一下，挪了挪身子，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就这样在白昀潇面前站好，稍稍的侧着头，仔细的看着白昀潇。
“喝了很多酒？”白昀潇语气有些不平静。
“...”裴冬儿想开口说话，试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滚烫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鼻子里一阵酸痛，牙齿也碰撞在一起，微微张开嘴呼吸。
从无声流泪到压抑的抽泣，略显瘦弱的肩膀颤抖着，泪水把脸上的浓妆晕开。
两人就这样对站着，窗外大学飞扬，时隔三年，再相见，忘了你的我，忘了我的谁。
还能说什么呢？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恋。
这些年，我自己都以为自己过得很好了，不停的暧昧，我自己都以为早就不爱你了，看到你在南沙岛上和苏沐可卿卿我我，可当你真正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像寻常的好朋友一样，和你打一声招呼，问一句：“嗨，岁月待你可好？是否安然无恙？”
岁月待我不薄，你也别来无恙。
白昀潇上前一步，伸手把裴冬儿揽过来，抱在怀里，渐渐有力，裴冬儿的哭泣声终于不在压制，放声痛哭，嚎啕大哭。
无论从哪一方面想，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说不清楚自己对白昀潇的感情，但就是想好好的哭一次。
可能是喝醉了，就当是喝醉了。
两个柔软的身体抱在一起，任窗外风雪交加。
白昀潇想捧起裴冬儿的脸好好看看，但裴冬儿怎么都不肯抬头，深深地埋在白昀潇胳膊中，一个劲的哭。
很久很久。
裴冬儿停止了哭泣，推开白昀潇，动作缓慢而坚定，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可这一开口，眼泪又一次的止不住了，又是一顿哭。
白昀潇心里也难受，恍惚之中，他明白，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姑娘。
“我这次...”
裴冬儿深深地呼吸一口，声音还有些颤抖：“我...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一顿哭，说不清为了什么。哭过后，微笑开始自然，虽然眼睛还肿肿的。
“别点灯。”裴冬儿带着有些撒娇的语气。
“我...我没说要点灯。”白昀潇拉过椅子坐下。
“来找我干嘛？”裴冬儿没有坐，幽幽地站在那儿。
鼻子总是酸酸的，一开口就想哭，裴冬儿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
“是这样。”白昀潇没有在儿女情长之上在浪费时间，纵然刚才那一刻，自己心也碎了一地，“熊春被俘，北安要求拿让岑灯火的五万守军换。”
“我能做什么？”
“说服丁楚文，让丁楚文说服空儒。”
“我帮你。”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裴冬儿这样痛快的答应，白昀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了，坐在那里呆呆的。
“我有些喝多了。”哭累了，裴冬儿走到床边，坐下。
屋子有些昏暗，但气氛很是暧昧。
白昀潇扭头看着裴冬儿，风情万种。
“早点休息？”
“留下一起。”裴冬儿擦干眼泪，褪去衣裳，露出一片雪白。
怦然心动。
白昀潇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脱口而出一句好了。
“裴小姐？”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女人的声音，是老板娘。
“嗯？”裴冬儿应答。
“丁公子吩咐的，给您熬了醒酒的汤，您要没睡就喝点吧。”
“拿进来吧。”
“你！”白昀潇“蹭”地一声站起来，他本来以为裴冬儿会拒绝。
吱呀一声，门开了，老板娘端着汤进来，碰到站立起来了白昀潇，瞠目结舌，老板娘一时间也端着汤待在了那里。
年轻的老板娘有点无法消化这件事，让岑灯火内，最得势的丁楚文公子的女人房间里，女人赤这身子，这样深更半夜的时候有别的男人出现。
老板娘恨自己生了一双眼，看到了不该看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老板娘垂下眼皮，把汤放在桌子上，可她又对这样说很不满意，觉得不妥。
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
指的是白昀潇和裴冬儿。
哐当，一声，老板娘放下汤，着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白昀潇有些不高兴了，方才的悸动烟消云散，他讨厌这样被戏弄的感觉，更讨厌这种好像被捉奸在场一样的感觉。
“我就在对面，有事情喊我。”说完，就像门口走去。
裴冬儿没有阻拦，看着白昀潇的背影，看着他在门口停顿。
裴冬儿没有挽留，也没再说话。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究竟还剩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