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扬着下巴,满目肆意的风华能让人陷进去却毫不自知。
“在下相信姑娘,只是这红绡剑,姑娘还是随身携带的好”易墨初浅笑着把红绡剑递给她。方才看她被人追杀,身边若没了红绡剑谤身,很容易受伤的吧。
“没关系的,没人伤得了我,你拿着就是了,明天我带上银票再来取!”
柳沐宁看他这可可怜怜孤身待在这花楼里的模样就善心泛滥,她虽然平日里凶狠了些,却心软的厉害。
这叫什么来着?吃软不吃硬!
就比如今天辛玥派人拿刀狂砍她这回事,她虽不能把这笔账记到辛玥姐姐的头上,但那辛玥手下那几个暗卫,她下次见辛玥的时候,定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然后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踩在板凳上,指着他们的鼻子,大喊一句,“知道了吗,老子不是好惹的!”
啧啧.....想想就激动。
易墨初盯了那红绡剑良久,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姑娘执意如此,在下却之不恭”
他的确希望她明日还会因为她的红绡剑来找他,可他又担心她把红绡剑交给他,回去的路上碰上那群追杀她的人。
可她刚才说没人能伤到她的时候,狡黠地笑容中更多一份得意,让他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她所说的话,也对,她这样张扬骄傲的女子,自然是有让她得意霸道的资本。
柳沐宁心里满意,嬉笑着点了点头,小步跑到门口开了一个门缝,眼睛左瞟瞟右瞟瞟,外面果真没人了。
想必那些人已经回去了吧?意识到自己追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狂砍是不齿之事了?
若是辛玥手下的暗卫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必然会仰天长啸“柳郡主你个悍女还好意思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之后就被气的倒地吐血,抽搐不止!
柳沐宁扭回头看向坐在那里风轻云淡地易墨初,灿烂一笑,“我要回府了,多谢公子今日款待,许诺给公子的东西,我一定会给公子带来的!”
她一身灰色男装,抱拳对他盈盈一礼,说不出的灵动,“告辞”
不等易墨初出声,她就已经打开门走了,若不是放在他面前的红绡剑,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屋子里刚才进来了一个如此活泼明媚的女子。
还许诺他,要为他......赎身。
就像是一向平静的湖面上被掷了石子,层层波澜,久久不散。
他勾了勾唇,压下了心底莫名的喜悦,眼睛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屏风,轻言道:“出来吧”
屏风外出来的一道黑影瞬间站在了他的面前,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问道:“主子,用不用属下去查她的身份?”
他看得出来,主子很是喜欢刚才说要给主子......赎身的那个女子。
不过若不是主子喊她姑娘,他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她是女子的。
他从冥殷殿回来之后是从窗户那里进来的,听见主子跟那个女人说话,他才躲着没有立刻出来。
没想到,听见了那女人大大咧咧地问主子......买.....买主子一夜......要多少银两......
天知道他当时被这女人惊俗骇世的言论吓得脚下一滑直接四脚朝天因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动作倒在了地上。
也因此发出了声响。
还好主子替他遮掩过去了,否则,他堂堂冥殷殿第一陌卫岂不是要让一届女流之辈小瞧了去?
“不必”
易墨初抬眼看向面前她留下的红绡剑,眸中隐隐期待,她说她明天会来的,他信她。
“是”安裕微微低着头,以示恭敬。
良久之后,易墨初才收回了目光,抚平了深蓝色长袖上的褶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风平云淡,声音冰冰凉凉的,“他对你说了什么?”
安裕微微一愣,看出了主子一瞬间的不悦,却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地交代,“殿主病情加重,说是......希望少主您早日回冥殷殿”
长袖中的手猛然攥紧,易墨初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告诉他,我在我的朝堂,他在他的江湖,互不相干”
那个虚伪孤独的冥殷殿,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个害他母亲撇下他离去的地方,他再也不要回去了。
“属下明白了,主子......还有一事”安裕悄悄瞥了眼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下旨要在三日后摆庆功宴,午时便遣人给王府送来了帖子”
易墨初嘴角勾了勾,眼里却看不出半分笑意,“那便去皇宫会会吧”反正这三年来,朝堂上下不都对他这个异姓王爷好奇地很么?
安裕应了一声就迅速从窗户处出去了,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一时没有声响。
易墨初望向虚空,喃喃道:“冥殷殿......还真是难缠”
三年前,他为了摆脱冥殷殿,设计之下救了当今皇上一命,皇上问他要什么赏赐,他浅笑,说了一句,“官职”
后来他助皇帝除了那年想要趁柳将军不在京城时造反的二王爷,平反之后,皇帝直接封了他为异姓王。
他必须在朝中有立足之地,有自己的人,足以跟冥殷殿抗衡的那天,才能彻底摆脱冥殷殿。
父亲不是想让他回去接替父亲那个殿主的位置么?
他偏不要什么冥殷殿。父亲当年伤害母亲,害他跟母亲、兄弟分离,也该付出代价才是。
至于他一生视作珍宝的冥殷殿,干脆交给噬夜阁好了,正好能弥补一些他当年的过失,也能去噬夜阁母亲的墓前,给母亲赔罪。
易墨初眸色一暗,周围就像是冷如冰窖,心口抽痛,却依旧面无表情。
这样的日子......好生无趣......
他余光看见了桌子上的红绡剑,眼里的阴霾散了些,其实.....也是可以有所期待的......
柳沐宁回到将军府一路上也没敢在房顶上乱晃,安安静静地混在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身边,没再碰见追她的那些人。
将军府门前点了不少盏灯,在这非节非庆的黑夜里显得尤为耀眼。
柳沐宁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府门前站着的人之后,一脸疑惑,“你们聚在这里大晚上点那么多灯干什么?!晃得我眼睛难受”
说完,还责怪地瞪了他们一眼。
秦冉霖把手放在鼻翼前咳了两声,“倒是我们想的不周到了,不管怎样,回来就好”
柳穆清傍晚的时候狼狈地跑到宋希堂府里躲那些拿刀追着他的人,宋希堂当时正好还因为求娶刘小姐被柳沐宁横插一脚的事情生气,一听说有人跟来他府里动手,一气之下让管家把后院那几条看门的狗放出来了。
然后.....那些暗卫就这样被狗追着跑走了。
宋希堂听柳穆清说柳沐宁也被那些人追得满京城跑,乐滋滋地派人去秦冉霖府里把秦冉霖一并叫来将军府里看柳沐宁的笑话。
没想到等了许久她却一直没回来,他们这下急了,三个府里都派了人出去寻她。
看见她回来,皆是松了一口气,宋希堂虽是鄙视她白日在金銮殿上的不齿行为,却也念及他们这三年来的兄弟之情,让宋府的管家去买了几条狗送给她。
柳沐宁看着他们身后那几条恶狠狠冲着她张牙舞爪地狼犬,心脏一颤,“宋希堂,我记住你了”
“老子这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宋希堂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心想柳沐宁果然是个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