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后故去,皇帝便颁旨让太子一行人迁去了外宫。所谓外宫便是指冷宫附近,以往都是犯了事或者招了皇帝厌恶的皇子,嫔妃去的地方。此地阴冷孤寂,因为偏僻少有人烟,所以宫中的太监宫女大多称起为“废殿”。
“寿恩公公,您是自母亲来宫中就随着她的吗?”承翊朝废殿一边走一边回头冷冷的问寿恩。
“应该是吧,或许更久了。”寿恩抱着小公主,跟着李承翊的后面,冷冷的应答着。
随后又木木的说道“太子放心吧,奴才定会守在你们身边,怎么样也不会走的。”
李承翊轻笑一声说道“这宫中谁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如今我母后已死,我又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想来也没了前程,你如何肯一心一意跟着我?还有这女娃娃,她又是怎么回事吗,怎么也会来跟来这废殿?”
“皇后于我有深深的恩情,我已答应了她要保你平安,你便不会有半分差池,我从不是这宫中人的秉性,太子应该也有些许耳闻的。至于这女娃娃,太子便当她不存在吧,只要将她平平安安的养大就好了。太子,天色已经暗了,我们还是快赶去废殿吧,艾儿应该已经收拾妥当了。”说完低头看了看还在乖乖熟睡的女婴,掩了掩她的小被子,快步随太子走去。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二人终于走到了离废殿最近处的甬道旁,艾儿直直的立在甬道口,看她脸颊红红的样子,应该已经等了许久了,她远远瞧见了李承翊和恩寿,便急急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李承翊,带着哭腔喊到:“都怪奴婢不在主子的身边,若是我在...”
“若是你在也是拦不了的。”恩寿急忙打断了她,把她从李承翊的身上拉下来。继续说道“在废殿也得注意分寸,不可这样无理,莫让别人看了笑话去。”艾儿摸了摸眼泪,稍稍平静了些许又冲李承翊说道“太子是不是饿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摆在正殿的桌子上,太子早早去吧,应该还热着。”太子听了之后对她说道“姑姑也保重身子。”之后便转身进了甬道。
待太子走远了,艾儿还在痴痴的望,恩寿捅了捅她说道“这孩子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带着猜疑,唯独对你不一样。”
艾儿回了神回答道“那是当然了,他是随着皇后长大的,自然也是我照顾起来的,如今皇后走了他便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说完又泪眼摩挲起来。恩寿见她又这样便说道“现在事情已经这般,你这样也无济于事,还是尽快走出来好好服侍太子吧,以后都路还长.”
艾儿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又道“皇后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何这般冷血无情。”
“你这个糊涂蛋,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就叫忠心了吗?旁人可有好多和你不一样的。皇后于我而言,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艾儿听了这话,不由得觉得佩服,她一直知道恩寿是个有主义的可没想到也是蛮有腔调的,刚想分辨几句,却抬眼看到了他怀里的孩子。于是半惊半恐的说“这不是载颜小姐的孩子吗?她怎么还.....”
寿恩正了正脸色厉声说道:“这个孩子往后就是捡来的弃婴,以前的事,万万不可再提,其中因果不是你我能左右猜测的。而且皇后临走前以托付给了我这孩子,她想要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艾儿听了这话,便是再蠢也知道这孩子的身世是不能再提了,于是便收住了话,转身也朝废殿的甬路走去了。
一时间,还有些许凛冽的春风里只剩下恩寿和怀里的女婴。他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回头望了望,他一眼便看见了这宫中最高的阁楼,恍惚间好像阁楼的窗子打开了,里面一个穿着青色衫子的姑娘冒出头来,用手使劲扇着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纸风车,鲁莽天真的样子真的让人心中莫名的雀跃。
寿恩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或许只要她在他的心里便是满满的,她走了,他的心也空落落的。可这世间的事是谁也没有办法提前预测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他会早早的斩断了前因。
让一切都定格,什么也不要变。他又低头瞧了瞧怀里的小孩子自言自语道:“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往后你就叫姝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