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寿的药劲还没发作,他快步朝安仁殿走去,皇帝平时起居都在那里。走到大殿门口,有侍卫拦住了他,他拿出太子实现准备好的令牌,进了殿中。
离早朝还有一会儿,李适并没有起来,今日他的精神气每况愈下,很多政务都交给了李承翊,此刻他正半仰在卧榻上休息,背对着屏风。
“草民冯泠,参见陛下。”恩寿跪倒在地上,大声的说出来。屏风另一侧的李适,心里猛的的一惊,可又像事先预料到是的,缓缓挣开眼睛,并没有坐起来,只是自顾自说道:“你还是来了。”
“草民有事请奏。”
“你能平平安安在宫中安度这些年头,又顺顺利利进了我的这安仁宫,怎还自称草民?”李适说着这话时以缓缓走出屏风。
恩寿也不理睬李适的讽刺只管继续说道:“臣手上有冯家反叛的证据。”语罢从袖口拿出一张密函,双手托举,继续道:“这是冯家早年与北部的来往书信中的一封,正是当年兵乱之际被我截下,如今想来也是能助您一臂之力的。”
“咳咳...是祝我一臂之力还是帮太子稳固江山?怕是连你也是他的一粒棋。”李适不知道是不是被恩寿的举动激到了,神色开始变得越发愤怒,说话时净咳了起来。
恩寿见皇帝心中以是不满,心中料定太子的计划李适是略略知道的,太子还是年轻着急了些。他缓缓站起,把密函呈上了政桌便想告退,可谁知李适又开口道“既知你我都已时日无多,何不解了那些心结。”
恩寿愣了愣回头望向李适,只见李适也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
恩寿顿了顿,看着李适越来越蹒跚的步伐还是忍不住上前扶住了他,说道:“我一直以为承翊还是孩子,没想到连你也栽在他手里,想必你也未曾料到他如此心狠。”
李适无奈笑了笑,搭住恩寿的手说道:“我知道他一直是有本事的,可没想到他竟比我还心狠。”
恩寿冷眼看着李适,说道:“你当年何尝不是这般,把至亲之人个个推向了悬崖绝壁。”
李适轻笑俩声道:“冯泠,我是没有想到他对你也是这样,而且他背后的人不是你。”
恩寿心中并无波澜说道:“我答应了莞儿要保他平安,便是白白拿我做垫脚石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适撇开了恩寿的手,颤巍巍朝着正殿上的金椅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开口道:“皇后死的那个晚上,你我就都已经死掉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当初的种种执念罢了。”
恩寿听了这话,突然俩行清泪如急雨落下,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冯泠,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恩寿砰的一声叩倒在地上,此刻李适也坐在了金椅上。门外的侍卫听到屋内响动纷纷融入正殿,见皇上平安坐在金椅上心中具是一阵轻松,可转眼看到地板上奄奄一息的恩寿又是满脑子的不解。未等统领发问,李适便发令道:“把人拖去大理寺,宣太子觐见。”
看着冯泠被一众人抬出去,李适冷了多年的心,突然涌起一丝酸涩,饶是他当年背弃誓约抛弃赵载颜之时或是围攻屠城之际都未曾有过歉意和难受,因为李适知道,被抬出去的不只是冯泠,还有自己。和冯泠一起死去的还有他这一生种种。
他一直都坚信总有一天会把赵载颜弄回自己身边,冯渡不会与她离心哪怕是他娶了杨莞,这万里江山也只有他配得起。可是现在他才晓得有些东西要比至高无上的权利重要的多,可是他早已不是可以无忧无虑或是重头再来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