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去青楼多少是因为有些好奇的,这让无数男人留恋忘返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青楼女子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那何酒儿和高太尉家那个被冤枉的小妾林氏,无一不是痴情女子,可是红楼女子不都是说薄情寡义么,所以她实在是好奇。
说实话,她自己去还真是有点不敢,怕露馅儿到时候不好收场。
赵溪亭能主动陪着她,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很快二人就到了这宾客络绎不绝的“花间楼”。
一迈进“花间楼”,便让寒烟有了大的改观,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红布绿绸俗不可耐的样子,湘帘翠幌,清池小山,花木掩映于朱栏曲楹间。
里面的女子更是个个娇艳欲滴,说话轻声细语,莲步款款,见到宾客来了,便上来迎接,有的带入客房,有的就带到楼上的雅间,弹琴吟唱,手持金樽进酒,温柔的夹起珍馐款待,宾客无不是心情大好。
这可着实让寒烟长了见识,心想若自己也是男子,定然也喜欢这里美景美酒配佳人,买一朝宿醉也好啊。
“哎呦,赵公子,稀客啊。”老鸨子看见多日不来的赵溪亭突然来了,赶紧迎上来。
“嗯,前阵子忙,没顾上,这不是来了么。”说着给老鸨子一张银票。
“哎吆吆,您看您还是这么客气。”老鸨子见着银票,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跟在赵溪亭旁边的宋寒烟,“这位公子之前来过?我怎么没有印象,又感觉有点眼熟呢?”
老鸨子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人的身影,不对啊,按理说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要经过她手才行,可面前这位公子模样虽是俊俏,可身材单薄,自己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哦,这是我新拜把子的兄弟,李沐阳。”赵溪亭淡然的解释。
“哦,原来是李公子啊,稀客稀客,让灵儿和雅岚好好陪陪二位公子。”老鸨子知道这赵家二公子从来都是好玩心重,舍得挥霍又重情义,刚见过几面的人便认作兄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灵儿,雅岚。”老鸨子招呼一声,便听见两位齐声应了一声,从楼上轻柔的飘下来,脸上含着笑意,来到寒烟和赵溪亭面前,喊着“公子,楼上请。”
“好好伺候二位公子哈。”老鸨子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交代着,脑子里还是觉得这眼熟,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会正好有官人来,老鸨子只好忘了这事赶紧堆着笑,迎上前去,“哎呦,孙员外,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看着老鸨子左右逢源的模样,寒烟汗颜,“这老妈妈可真是能说会道。”
“我们妈妈那年轻的时候也是花魁呢。”雅岚斟了一杯酒,送到寒烟嘴边。
寒烟平常不喝酒,在这不知道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喝了下去,酒是不错,但是她并不能喝,一杯酒下肚,两抹红晕立刻爬上脸颊,辣的嗓子不舒服,只好咳嗽。
雅岚十分善解人意,看到这公子咳嗽,立马轻拍他的背,随即把酒给换了,倒了一杯热茶。。寒烟心想,这女子是真会察言观色。
灵儿在旁边给赵溪亭倒酒,被赵溪亭拒绝了。
这是一阵优美的琵琶声吸引了四周宾客的注意力,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寻找声源。
来自一楼中厅的舞台,一位白衣女子手抱琵琶,从二楼飞天而下,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落到地面站定又轻移莲步,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面部用一白纱遮住,只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眸,随着琵琶曲,轻唱,“纳新凉纨扇轻摇,金井梧桐,丹桂香飘。笑指嫦娥,戏将织女,比并妖娆。”
四周宾客是个个叫好,不停的打赏。
“这女子真美啊。”寒烟忍不出赞叹出声。
“那是我们的新花魁,韩馨儿。”灵儿在一旁开口。
“嗯,她不仅生的好看,才艺也好,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所以当上花魁也是应该的。”雅岚说道。
“哦,其实你也蛮漂亮的,不比这花魁差。”寒烟看了一眼着了红裙的雅岚说道,雅岚的漂亮是艳而不俗,但这韩馨儿确实高雅有着不可侵犯的感觉。
“公子您可别说笑了,雅岚自幼愚笨,家境又不好,从小没了爹娘又被哥哥嫂嫂迈进了这花间楼。”雅岚回忆到小时候,语气没有悲伤,倒是十分坦然:“不瞒您说,我一点儿也不讨厌这地方,因为来了这里我才能吃饱穿暖,还能学习琴棋书画。这要是在外面,估计早就饿死了。”
“哦,那你是想一辈子在这里?”寒烟诧异,竟然还有人感恩青楼的。
“我倒是想啊,妈妈也不让啊,我们吃的就是青春饭,若是年老色衰了,哪还有生意做。”雅岚相当坦然的说道,“我只愿需要待我好的大官给我赎了身子娶我到府里当小妾,不然就是跟姐妹们一起出家当尼姑,或者在远一点的地方找个村子住下了,再领养个孩子便也过了一生。”
“哦。”寒烟想着她的话,其实多少红尘女子都是被迫到这个地方的,而在这里他们比一般的家庭妇女受到的教育更高,更能熟悉男子社会,她们的精神比之那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妇人来说,更为自由。
“说实话,这花间楼的环境可比外面还要好呢,舒适又放松。”
“那自然是因为接待的多是达官显贵和文人墨客,他们见多识广,多半来此是为了消磨时光,自然喜欢典雅一些的。”灵儿在旁边解释。
“我们自然也是喜欢,平日里要去迎合各种各样的恩客,只有偶尔闲暇的时候看着这诗情画意的地方才能放松,仿佛有那么一刻还能看到纯洁的自己。”雅岚说道。
看寒烟听得入了神,便悄悄的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口吐莲花。
轻轻的,用只有她跟寒烟两个人能听见的语调说道:“姑娘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