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萧湘湘要做的，便是摧毁宋寒烟而今骄傲，将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踩在脚下。
现在的宋寒烟，已经不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只是一个身如浮萍的青楼女子。
就算将来赵溪亭找到这个地方来了，知道宋寒烟做过青楼女子，他还会让宋寒烟坐在他夫人的位置上么？
到那个时候，宋寒烟的存在，令赵家蒙羞，令皇家蒙羞！
萧湘湘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会落在宋寒烟的身上，她也想让宋寒烟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可然而萧湘湘没有想到的是，宋寒烟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身外名。
相信赵溪亭也不会在意的。
若是这一次能将拐卖儿童一案告破的话，即便宋寒烟曾经进入青楼的消息传出去，百姓们也不会说宋寒烟的不是，只会说她为了百姓为了朝局忍辱负重！
萧湘湘将一切都打算得很清楚，却唯独没有想到宋寒烟根本就不是她，在意的跟她也不一样。
就算皇帝计较，百姓计较又如何？
了不起跟赵溪亭和离，带着腹中的孩子跟宋寒阳远走高飞。
她有手艺在，到哪里活不下去？
因此，萧湘湘现在的做派完全没有将宋寒烟给吓着。
只是笑着回头看向她，让萧湘湘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老鸨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不在乎。
她是开门做生意的，来这里的姑娘以前有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都不要紧，只要是进了这个门，便是她们楼里的姑娘了，往日种种，再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眉眼还算是不错，这脸上的伤不晓得会不会留疤啊。”老鸨不顾萧湘湘的制止，将宋寒烟脸颊上的面纱扯下来，见到被划伤的血痂不禁皱起眉头。
要是脸上留了疤，那她的这笔生意也算是赔了。
“就算留疤了，你把她放在楼下接客不就行了？我可告诉你，这还是个少妇人呢，你瞧瞧这身段眉眼做派，哪里不比你楼里的姑娘强？”
萧湘湘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对老鸨道：“我听说你这楼里还有不少有癖好的客人，身上干净的姑娘给他们玩可惜了，这不是正好么？长得也不算是磕碜，就脸上有点瑕疵。”
听见这话，老鸨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萧湘湘的话有道理。
“你说的不错，下等的姑娘可比不上上等姑娘的身价啊，就二十两，要是可以，人给我留下银子你拿去，要是不行，那你就另请高明吧。”
虽然便宜了些，可听见这个数，萧湘湘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成交！”
在老鸨去拿银子的时候，萧湘湘别有深意的看向宋寒烟，“大理寺卿夫人啊，竟然只值二十两银子，好笑好笑。”
拿着银子甩了甩手，萧湘湘扭头走了。
“寒烟姑娘，保重。”
从头至尾，宋寒烟都一脸面无表情，直到萧湘湘离去，她的眼神目送萧湘湘远去，总算是松下来一口气。
“你叫寒烟？倒是高洁的很。”老鸨皱纹满面的脸垂下来，上下打量了宋寒烟一圈，“跟我来吧，今儿就接客了。”
宋寒烟一听见这话，登时便慌了，连忙上前去对老鸨道：“我这脸上的伤能好，不会留疤，不如等我的伤口好了，妈妈再让我接客如何？”
“哟，你刚才装傻呢？”
老鸨听见这话，不禁有些意外，方才宋寒烟不发一言，她还以为宋寒烟已经吓傻了，没有想到只不过是装的。
“你怎么就能断定，你脸上的伤口能好？要是最后还是留了疤，我可就亏了啊。”
看宋寒烟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而且又不是处子，都进了青楼还有什么可矜持的？
“那是当然了，我们汴州人，有专门的祛疤方子，这脸上的伤啊，一定不会留疤，若是现在让我做了低等姑娘，这才是亏了呢。”
老鸨对银钱很敏感，听见这话应了一声，“除了疤痕之外，你的容貌做下等姑娘确实是亏了，就算让你养着伤，那我也不能白养着你吧？”
看着她态度松动，宋寒烟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会些琴棋书画，我这伤养好顶多两个月，妈妈便许我做两个月的清倌人，将名声打出去，再接客如何？”
怎么说宋寒烟都是个女子，跟老鸨说接客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可现在的局面却容不得宋寒烟畏畏缩缩，只能强撑着。
能够做上老鸨，这位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见这话心里顿时便明白了宋寒烟的意思。
“没想到你还有些野心，行，我便许你做两个月的清倌人，只是你要证明，你真的会琴棋书画。”
渝州城不大，民风彪悍得很，青楼的姑娘也多为直白大胆之人，现在楼里正缺一个如大家闺秀般含蓄有才的女子。
现在来了一个真的大家闺秀，老鸨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浪费了。
当然，若是想换两个月的安宁，宋寒烟还是得展示一下自己的真才实学才行。
宋寒烟所说的琴棋书画也就是跟赵溪亭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他是秦楼楚馆的常客，连带着教导宋寒烟的曲子也有点青楼的味道。
坐在琴前，素手请拨。
虽然琴艺只是入门而已，可宋寒烟这做派姿态却十分的唬人。
老鸨并不懂琴，但是看宋寒烟架势这么专业，耳边的声音也算是动听，便信了她真的会琴。
“还算你有两下子。”老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召唤打杂的丫头近前来，“带着寒烟姑娘去上厢房里住着，若是想要什么只管说，谁也不许轻易打扰。”
“是。”
小丫头有些好奇的看了宋寒烟一眼，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一来便进上厢房，而且还被妈妈这样看重。
可然而她看见的，只是宋寒烟被面纱遮挡的容颜，只留下一双清秀眉眼在外。
厢房中有青楼特有的脂粉味，宋寒烟径直走到内间坐下。
“你先出去吧。”
